“以前当官军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强的。现在当了强盗，才发觉这官军跟纸糊的一样！”桂平围着炮台转了好几个圈，双手在炮管上摸了又摸。

“害老子白担心了半天！”冯建安说到。

现在他才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黏糊糊地难受。

“瞧，火药在这里，炮弹在这里，都好好地装着呢！”桂平在一个雪堆里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

“怎么就没人守呢？”冯建安想不通。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娘的，难怪以前咱们老打败仗！”桂平喃喃地说到。

“这大炮不小啊！”冯建安叹到。

“你看看炮口上，一般这种大炮都会写明重量的！”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造，重二千斤！厉害，能打很远吧！”冯建安问到。

“看你往那个方向打，在这么高的山上，至少两里吧，要不试一试？”桂平手里拿着一颗铁球，跃跃欲试。

“那就试试！”冯建安也兴奋不已。“来，咱们先看看能不能换个方向！”

当初设置这个炮台的时候，防御的是北面来的蒙古人，所以炮口朝北。现在要试炮，自然不能再往这个方向。

铁炮装在一块巨大的条石上，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微挪动了一点点。

“不行了不行了，挪不动！”冯建安甩了甩膀子，实在奈何不了这个炮台。

铁炮重两千斤，炮台至少也有好几千斤。虽然说两人并不是要将它抬起来，只是想挪动一下方向，但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这样吧！”桂平也是累得不行，放弃了调转炮口的努力。

“咦，这不就打到咱们营地去了吗？”冯建安发现了不对。

“管他娘的，给他们一炮，叫他们起床！”桂平大咧咧地说到。

桂平拿来一个拖把一样的东西，在炮管里捅了两下。

“这是干什么？”冯建安问。

“不知道，我看别人也是这么开炮的。把火药拿来！”桂平叫到。

冯建安从箱子里捡出一包火药，都是配好的份额，大约有好几斤重，递给桂平。

桂平将火药和铁球都塞了进去，然后转到大炮尾部，接上引信。

在他忙碌的这当口，冯建安已经找到火把，点了起来。

“火把给我，我来点！”桂平兴奋地说到。

“我来我来，我还是第一次开大炮呢！”冯建安也兴奋不已。

最后两人一起拿着火把，点燃了大炮尾部的引信。

“嗤嗤”的声音传入耳朵，引信冒着火花。

“要卧倒吗？”冯建安问。

桂平一下就趴了下去，捂住了耳朵。

冯建安还在犹豫……

只听见“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浪传入耳朵，像是被一头迎面而来的火车撞过一样，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炮口闪过一片火光，转瞬即逝，照得眼前一片雪白。

冯建安一下就跌坐了下去。

桂平跳了起来，手指着前方，拉着他大叫不已！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他甩了甩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桂平还在哇啦啦地大叫！

“打中了！打中了！”

打中什么了？

月光虽然明亮，可是远处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几个人上来帮你！”桂平说到。

“好！”冯建安还是有点晕。

红夷大炮打出去的铁球究竟打中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刚才那一声巨响，差点把他给震成脑震荡！

“吃他娘！穿他娘！大炮开兮轰他娘！”桂平口中怪叫着，一溜烟地就跑下了山。

冯建安又休息了一小会，才重新收拾起精神。

虽然这是一处被中寨放弃的炮台，但是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万一中寨又派人来夺怎么办？

可是他实在是想多了。

他看见后寨的方向上很快亮起了火把，密密麻麻像是火把的海洋一样。

明亮的潮水开始向着中寨蔓延，一股小小的溪流分出来，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慢慢地移动过来。

天空中明月高挂，星子寥落。

他持刀守在悬崖边上，心中涌起一片寂寥。

酝酿了半天，只朝着万里霜雪大骂了起来：“我曹！我曹！我曹！”

过了好一阵，一线火把才移到他的脚下。

“冯建安，你在上面吗？”下面传来一个声音。

“是我，上来吧！”冯建安朝下面喊道。

很快，一群人就翻了上来，一个个围着那门红夷大炮惊叹不已。

“奶奶的，真是红夷大炮！”

“日他仙人呢！”

几阵乱七八糟的骂声响起，似乎只有大骂才能表达出他们心中的惊喜和震撼。

“刘汉，我说有红夷大炮，这下有了吧！”冯建安大声问到。

“服了！我刘汉服了！冯建安，你厉害！”刘汉拍打着炮管，爱不释手。

“你欠我十斤粮，算数吧？”

“算！算！等拿下中寨，老子给你一百斤！个仙人板板！”刘汉大笑了起来。

“哈哈！”冯建安也大笑了起来。

冯建安一步跨上炮管，站在炮管上，大有凌空而去的风采。

“兄弟们，左转七十度，目标中寨大门！”冯建安大叫！

“来兄弟们，将这小子塞进炮管去！”刘汉大笑到。

山顶的十来个汉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一起用力，推着巨石炮台转动了起来。

“刘汉你以前是炮手对吧？”冯建安问。

“是啊！老子以前在皮岛，开过五千斤的大炮，那才叫过瘾！”刘汉说到。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哪知道，跟着队伍跑着跑着就跑到这里来了！毛文龙被砍了，孙元化被捉了，孔有德那龟孙又投降了……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老子真把你塞进炮管里去了！”

冯建安从炮管上跳了下来。

刘汉指挥着众人，又是清洗炮膛，又是校正炮管，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从中寨方向传来一声巨雷，紧接着山腰里传来一声闷响。

“哈哈，他们也开炮了！”刘汉大笑了起来，“可惜对面的炮手不行啊！大骡子，把药包拿来！”

一个敦实的汉子递过来火药包，刘汉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减掉了三分之一的量，将剩余的火药塞进了炮口。

“让爷爷来教你怎么开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