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要去抢武州？”

“咱们可是官军，怎能抢劫呢？”

“冯建安你是脑子有毛病吗？”

……

“停停停！我哪里说我要去抢武州了？”冯建安吃惊地看着大家。

“那你说这是武州地图？”陈刚问到。

“这是武州地图没错，但我说的是三岔堡！”冯建安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说到。

众人围拢了过来，看了半天。“你这地图，怎么回事？”杨盛捋着胡子说到。

“基本上等比例，1厘米代表1公里！”冯建安说到。

“什么意思？”

“就是地图上这么长，”冯建安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距离，说到：“代表实际上1公里的距离！”

“公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夫从来没听说过！”杨盛抬起头问：“胡昭，你听说过吗？”

胡昭摇了摇头。

“你就直接说半寸好了！”胡昭说到。“云山雾罩的！陈刚，你说是吧？”

“1厘米就是1厘米，什么半寸？没文化！”陈刚冷笑了一声。

杨盛和胡昭都抬起头来，对陈刚怒目而视。

许茂冷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这是一种公制单位的度量衡，咱们习惯了就好了。”冯建安忙说到：“各位，三岔堡有粮，离我们也不算远，咱们去把他抢了，你们觉得呢？”

“咱们粮食够吃了吧？”胡昭说到。

“那你分我点儿？”杨盛呛声说到。

“你……，”胡昭一窒，转向冯建安问到：“冯建安，你让咱们过来，不就是讨论分粮的事情吗？”

“没错！大家也都看见了，番薯苗已经长起来了，最多还有两个月，就能有收成！”

“那咱们还去抢什么？”胡昭问到。

“其实，也不是我非要去抢，是我们被别人盯上了！”冯建安说到。

他一挥手，两个人便将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拖了上来。

“这是……”，陈刚疑惑地问到。

“山岔堡的探子！”冯建安说到：“他什么都招了，三岔堡和义井屯联合起来，打算对武州周边的卫所下手，咱们五寨堡，就是他们盯上的第一个目标。谁叫咱们老大去了平阳呢，人家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呢！”

几个人盯着地上那个探子看了又看，许茂又亲自上去询问了一番。

那汉子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问什么答什么。

随着他回答得越来越多，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了下去。

“别问了！说说咱们怎么办吧？”杨盛不耐烦地对许茂呵斥到。

“能怎么办？总不能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胡昭说到。

“要不……我去岢岚州看看，我堂兄是指挥佥事！”陈刚说到。

“……要守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守。”杨盛沉吟了一下，说到，“咱们都集中到中寨去，依靠三座炮台，没有一千人打不下来！”

许茂冷笑了一声。

“那水井洼怎么办？”冯建安问到。

“还有老子的炼铁厂怎么办？”陈刚也冷笑了一声。

几人都沉默了起来。

“三岔堡为什么要打咱们？都是官军……”胡昭一脸疑惑。

“这有什么难想的！”杨盛说到：“听说指挥使的公子也去那里走了一趟，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别人既不出粮，也不出人！现在武州这一圈，就咱们这些老实人，支援了岢岚州，搞得现在要么缺粮要么缺人，你说别人不打咱们打谁？”

“合着那蠢货欺软怕硬啊！早知道，咱们也什么都不出！”陈刚说到。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冯建安说到：“退守中寨肯定不行，水井洼这里无论如何不能交给别人！”

“谁糟蹋了水井洼，老子找他拼命！”杨盛说到。

“那你说怎么办吧？”胡昭问到。

“很简单，在半道设伏，拿下三岔堡！”冯建安说到。

“在哪里设伏？”杨盛问到。

“许家沟！”冯建安指了指地图上，“这里是他们来此的必经之地，等他们经过这里，咱们将两头一堵，接下来就简单了！”

从地图上看，许家沟两侧是几个圆圈，圆圈中央写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意思？”杨盛问到。

陈刚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个是100，这个是90，连孔路都认识！”

“这叫做等高线，就是说这里高大约100米，这里高大约90米！”冯建安解释到。“以后有机会，我让孔路教教你们！”

杨盛、胡昭和许茂都看着桌上的地图，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胡昭问到：“要是别人不中计，怎么办？”

“不中计咱们再撤呗！”陈刚说到：“拉出去打，总好过在家里打！这么多家当，打烂了怎么办？”

“说起来家当……咱要不先说说番薯该怎么分吧？”杨盛说到。“要是这些家当都没我啥事，我干嘛要打？说句不好听的，三岔堡的大当家是我老乡，我要带着兄弟们投降的话，兴许能混得更好！”

许茂冷笑了一下。

“好，咱就先说说怎么分！”冯建安说到。

他率先走出屋去。

从他现在所站的地方，能将整个水井洼都收入眼底。

“这里一共十三亩地，咱们五个寨子，每个寨子两亩，剩下三亩地，等这场仗打下来，再按功劳来分剩下的三亩……”，冯建安说到。

“为什么要按寨子分？”胡昭说到：“中寨人多，应该多分一点！”

“我左寨能打仗，才应该多分！”

“反正我后寨不能比左寨少！”

“我堂哥是岢岚州指挥佥事！”

……冯建安等他们吵吵嚷嚷了一阵子，才说到：“要不这样，以接下来这场仗来算，谁拿的人头多，谁就多分！”

胡昭想了一下，说到：“我倒是没意见，但谁来计功？”

“孔路！”冯建安朝山下大喊了一声。

“我在呢，干爹！”孔路站在旁边冻水田里挖泥鳅，闻声大声回应到。

“过几天打仗，你随我们一起，数一数谁拿的人头多！”

“好的，干爹！”孔路大声回答到。

杨盛皱着眉头，“这毛头小子，会计数吗？”

“孔路！”冯建安大喊到。

“在呢，干爹！”

“一十八加上一十九等于多少？”

“三十七！干爹”

“二十六减去一十二等于多少？”

“一十四！干爹！”

……冯建安得意地看了一眼杨盛。

杨盛伸出的手指还在半空中没有掰完，一脸惊愕。

他曾经做过满桂的掌书记……

他能算出来并不奇怪，但是能算得这么快……杨盛从军二十四年，从萨尔浒战到红土川，从通州到伏牛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着他惊愕的样子，许茂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你们知道满桂将军当年为什么会败吗？”

冯建安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因为有个掌书记不识数，将建州三个甲喇算成了15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