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一切似是都在沉睡中,明月高挂,洒下一层银光,让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柔和起来。长乐居里的人们几乎都已经进入到了梦乡,只有最顶楼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从半开的镂空窗户往里看去,还能看到一位温文尔雅的蓝衣公子,和冷峻高贵的白衣公子正坐在茶桌上喝茶,似是在等着什么。
再往里看去,床上还躺着一位十五六岁大的“小公子”。那“小公子”似乎睡得很沉,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轻缓地起伏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儿忽地睁开了眼睛,那双似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猩红色眸子,让本来还有些清秀的“小公子”多了几分邪恶。
似乎是因为还不能完全适应这副身体,动作上少有一些迟缓,猩红的眸子也还处于暗沉的状态,可随着轻微的活动身子,对于控制身体来说越来越适应,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明亮。
苍银见着‘叶明雪’醒过来了,连忙走上前去试探性地询问:“……潮汐,是你吗?”冰蓝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即便眼前是披着‘叶明雪’的人皮,他的内心依旧激动。
‘叶明雪’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潮汐将视线定格在了坐在不远处的蓝渊身上,从最开始的不确定,再到后来略微露出来的惊讶,不过这惊讶也是转眼即逝。
“那个人是阿雪的朋友,他说想要见你一面,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苍银站在也‘叶明雪’的旁边,盯着那双别人认为是可怕的猩红色眸子,他却觉得是无比的诱惑人。
“哦?想见我一面?我倒是挺好奇,一个灵魂之力只剩下五分之二的人,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你似乎是和谁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吧?”潮汐说着便跳下床,三两步走到蓝渊的跟前,上下打量着蓝渊。
极海鲛人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灵魂之力,一个人若是灵魂之力缺失,那必死无疑,而且无法再轮回。眼前这个人只剩下五分之二的灵魂之力依旧活蹦乱跳,当真是稀奇。不过这种事她倒也是在记忆传承里略有耳闻。
武极界之大,便是无所不能,无奇不有。在深海魔域的最深处,有这样一种神奇且强大的灵武兽,名为虚空混沌。传闻从开天辟地以来,便一直存活在海底深处。它能实现任何看到他的人的愿望,但代价,便是以灵魂之力作为交换。
瞧着眼前这羸弱的公子哥,又没有半点真武气,居然能够深入到深海魔域并且见到虚空混沌,那简直是比天选之子还要好运。
“是的,我的确是和别人做了交易,我之所以想见你,是想让你的帮我一个忙。”蓝渊笑着看向‘叶明雪’,星眸里不带一丝感情。毕竟他清楚眼前这个人不是叶明雪。
“帮忙?我不过是一个被困在岛屿上的人鱼,可没什么本事帮你忙,而且要我帮你也是得付出代价的。”‘叶明雪’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颇有些一屑不顾。
“这个忙确实需要你才能帮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和别人做的交易,是世界重演。”当蓝渊说出‘世界重演’这四个字的时候,‘叶明雪’猩红的瞳孔骤然放大。
潮汐怎么都没想到,这人向虚空混沌提出的愿望是‘世界重演’。所谓‘世界重演’便是让整个世界从开天辟地起再重新进行演变,而身为发起愿望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简单来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眼前这个人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一个拥有先知能力的人出现在了武极界中,可即便是再怎么改变,也不足以改变整个宏观世界的大秩序。所谓的蝴蝶效应还是有限的,再怎么煽动翅膀也只能改变与自身有关的那条命运线。
“那你先说说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叶明雪’收起惊讶的神情,又摆出一副十分随意的模样。即便是让世界重演的人,如今这般模样在她面前也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完全不足为惧,倒不如先听听他的想法。
“如你所见,我的灵魂之力只剩下五分之二,是因为,这世界,重演了三次。”蓝渊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这种逆天的事情,只是老生常谈了。
“每一次重演,我的灵魂之力就会消耗五分之一,随之而来的便是五感的消失,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味觉和嗅觉,现在正慢慢消失的是触觉。”蓝渊说着便将身上的脱了下来。
原来蓝渊衣服下面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甚至可以说是恐怖。原有的肢体已经干枯得如树枝一般,浑身被暗红色的藤蔓缠绕,而心脏处寄养着一块深红色的灵木,灵木的枝干沿着蓝渊经脉延展开来,用以当作行动的驱动力。
“早在很早之前,我便发现自己的双腿行动不便,算是预料到这次消失的回事触觉,所以看了一些邪术,寄养了一块灵木在体内,使自身能够行动。但是由于灵魂之力太少,灵木也只能支撑上半身,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
潮汐看向表面上还一脸无事,实则已经是拖着残废的身子苟延残喘地活着的蓝渊,心里完全不能够理解。“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是……一种执念吧。”这次蓝渊看向‘叶明雪’时,星眸里多了几分温柔。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叶明雪?
潮汐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叶明雪倒是够幸运的,居然能碰到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世界重演,而且还重演了三次的人。
这跟他们骨子里对忠贞感情的向往一样。若是认定了那个人,连最重要的心脏都能赠予他人。而蓝渊则做得更绝了,直接不顾代价地燃烧自己的灵魂之力。
其实不用过多的问也知道,为什么要世界重演,虽然她不了解武极大陆,但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就颠覆整个世界,实在是太难了,只要错一步,便是全盘皆输。显然在这之前,蓝渊已经经历过两次失败了,这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