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自己赶到现场时见到的模样详细地描述给面前的男人听,包括他现场查到的线索,以及最终这次萧广出事只是一场意外的结论。
萧舒听了神色凝重,按下人所说,若不是真的意外,怕也只有他的仇家来寻仇这一种解释。
这几年他一路走到丞相这个位置,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又怎么会少?手上沾过的人命,惹到的人怕是他自己早就数不过来了。
若是真有仇家来寻仇,那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萧舒凝着奄奄一息的萧广,眸间快速地闪过一丝愧色,长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再去查查,若实在没有别的线索指向,再来回禀我。”
想到什么,萧舒神情间隐着淡淡的疑惑,眉头蹙的极深紧跟着问道:
“这孽障平白无故去晴云山做什么?”
侍卫顿了顿,飞快地搜寻着脑海间的记忆,遂低眸晃了晃头:
“少爷这几天出门都不叫下人们跟着,似是故意躲着,唯有那几个已经死了的府兵最清楚。”
“一群废物,连少爷出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养你们有何用?”
萧舒的语气燃着浓浓的火焰,鼻唇处的两撇小胡子随着话的喷出上下浮动着。
他广袖中的大手直指面前侍卫的脸气的发抖,又移着视线将其身后一圈的侍卫瞪了个遍,心中一时急火攻心,气的他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其实萧广为什么躲着,萧舒心中十分了然。
知子莫若父
那孽障定是又想出去做什么混账的事,又怕他知道了之后训斥于他。所以干脆自己找了些平日忠实的仆从,将自己的行踪给隐瞒了下来。
其实他方才气的并不全是眼前的这群下人连自己的主子都看不好,令他真正生气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在想,如果萧广还小的时候他能多看顾一些,亲自传授他知识德学,而不是每日忙于公务
是不是今日的惨事就不会发生?
亦或者他前几日不让人那么狠地打萧广,至少他不会在躲自己上下这么多功夫,那今日之事究竟如何是不是就会多了些眉目?
男人越想越是羞愧难堪,心中刻着深深的自责,胸中沉闷着的压抑让他不得不难受的冲着眼前的下人们出气。
而侍卫丫鬟们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丞相府的上方此时就像是布了一层团团的密云,黑压压的一片凝滞住了府内流动的空气。
次日清晨
西厢房内
珍氏刚刚睡醒,思维不太清醒的她拍了拍白皙的额头,窗外刺眼的日光射进来,让她不由得抬起胳膊挡在眸前。
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般,一双美眸睁的老大,隐隐约约的恍惚也刹时间烟消云散。
她猝地从床上直直的坐起,略微惨白的脸上顿时浮上慢慢的担忧和焦虑。
想到昨晚她昏倒后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公子他被去势了”
忐忑之感就像一条顺着水流游荡极快的小蛇,顺着她肌肤的每一寸直奔心脏。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是她珍云和萧舒唯一的儿子,她的命杆子,她未来在家中站稳脚跟的希望!
怎么会一个下午都变成这样?
不,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
心中念叨着,珍氏连衣服都来不及多穿一件,只身着一袭极薄的睡衣,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向外面奔去。
屋外的小丫鬟正在亭廊里打扫尘灰,见珍氏衣着不整地光着脚丫子跑出来,忙丢掉手里的扫把扶着珍氏单薄的身子道: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大夫说您一时急火攻心,需要静养。”
说着,见珍氏向外奔去的架势,又想到萧舒的嘱咐,丫鬟撩起裙角连忙快跑几步用身子拦住前方的去路,语气间透着急迫和为难:
“夫人,老爷昨日特意嘱托过不让您私自出这别院。”
“老爷的意思是,若是夫人想去看二公子,让他陪您去。”
珍氏此时一心炽着焦急,恨不得赶紧飞到萧广的身边看看自己的儿子如今怎么样了,被眼前的小丫鬟拦住了去路,娇艳的面容间顿时氤着怒容:
“你个贱婢,给我让开!”
小丫鬟虽然心中十分害怕,但想到萧舒的命令若是办不好没能看住珍氏,那她面临的惩罚将会更严重,怕是会被老爷找了牙子毫不留情地卖出去。
她颤抖着身子咬紧了唇,攥着平举袖口里的拳头,下定决心地闭眸摇了摇头:
“求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这是老爷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
珍氏一向都不曾是个有耐心的主,亦不是个心善的主,自然不会考虑一个下人的难处。
她眸中泛着狠戾“啪”的一声响亮地打在面前丫鬟的脸上,小丫头瓷白的面容间顿时多了一排红彤彤的指头印。
而由于珍氏长期留着指甲的缘故,丫鬟的脸上此时更多了连续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近看着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跪在地上的人顿时感觉面容间火辣辣的疼痛,她又不敢抬手捂着面颊,唯有层水润瞬间盈满了眼眶,又因为疼痛禁不住地顺着眼角低落,浸在伤口上,就像有层针扎了下来。
清风吹过,又是一阵滚轮般的痛感拂面而来。
此时,一个正小心翼翼地端着菜的老嫲嫲刚从小厨房回来,远远地瞧着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又看到怒火中烧的珍氏,不由得怔了一下。
遂赶忙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一旁,手随意地在罗裙上擦拭了两下,跑到珍氏身边搀扶着她孱弱的身子:
“夫人呐,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小心着了凉。”
“您昨日刚晕倒,不可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呀!”
珍氏瞧着来人满怀关切的脸,一直绷着的面容才透出心底的难过,哽咽着声音抽泣:
“乔嫲嫲,我要去见广儿。”
“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亲眼见到他。”
眼前的乔嫲嫲是珍氏最信任的人,跟在她身边有十多年了。在她眼里,乔嫲嫲虽不是亲人却胜似家人。
这老嫲嫲看着珍氏伤心欲哭的模样眼里满是心疼,柔声安慰:
“夫人,老爷昨日确实特意嘱咐过您不可随意去看望二公子,他也是怕您伤心。”
“二公子的事,老爷也是烦得很。”
“夫人您若是现在这样衣衫不整的被府里的奴才看了去,老爷定是要大怒的。”
珍氏听到身旁人的话,轻笑着冷哼一声,含着泪满脸不屑:
“我难道连自己的儿子受伤了都不能去看一眼么?”
“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说着话,珍氏强压着愤怒擦了擦眼角一激动留下的眼泪,心中十分地委屈。
乔嫲嫲忙拍了拍珍氏的背安慰道:
“夫人不为您和老爷的夫妻情分着想,也要为二公子的未来着想呀!”
“老爷此刻正心烦,夫人若是在屋内大闹被传了出去,老爷会觉得夫人不够体谅的。”
“到时,老爷更不会为二公子的前途着想。”
医仙娘子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