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买什么饼?”
那年轻男子问。
钱朵朵看着他炉上的饼,道:“就要你手中正在烤的吧!”
那男子手脚麻利,道:“好的,姑娘等一等,马上就好。”
“不着急,”钱朵朵擦擦汗,这店里可真热,“你可是王天峰?”
“是,姑娘认识我?”
王天峰问。
“不认识,不过,我有个闺中密友倒是认识你,你可知道茶霓?”钱朵朵又开始发挥她信口胡说的本事。
这没事诈一诈,也许能诈出什么来呢。
王天峰脸色一变,低下头来嗫嚅道:“我不过一个做饼的,哪里认识什么茶霓小姐?”
王天峰的老娘却是个多嘴的,她急道:“哪里不认识,前几个月那茶小姐天天来呢,还给我买了许多东西,最近却不来了!”
“看来你们认识的啊?”钱朵朵笑,认识就好。
该不会她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棒打鸳鸯的老套故事吧?
“茶霓小姐出身好,我哪里敢认识?只能暗自倾慕罢了!”
“胡说,要不是你拦着我给你去茶家提亲,以那茶小姐对你的心思那般明显,此事会黄?”王大娘气得大骂儿子:
“就你胆小怕事,茶家也不是什么攀龙附凤的家庭,茶老爷那么好说话,茶小姐又那么温柔善良,暗示明示多次,我都明白了,你还装孙子?”
“王天峰,你是有苦衷?”钱朵朵问。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此事应该不难才对啊,怎么不敢去提亲呢?
王天峰抬头,俊俏的脸上满是泪水:“我不敢啊,我怕我去提亲,那个人就要杀了茶小姐啊!”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看来失踪案的主谋就是这个人了!
“我不能说。”王天峰道,“我不能害人,尤其是茶霓小姐。”
“你说来听听,我背后有六扇门,也许可以帮你一二。”
王天峰一听,这才吐了心中的委屈:“你可知道城阳公主的女儿薛小姐?”
钱朵朵点头。
“那日她的丫鬟来买饼,说薛小姐看上了我,想要我去她府上做面首,还说许诺给我一个郎台令做,我有了心上人,哪里会答应?”
“啊?”面首薛嘉燕看来果然彪悍啊:“那为何又扯上青绿色衣裳的姑娘呢?”
王天峰委屈道:“那日茶霓小姐来买饼,我和她多说了两句话。后脚那丫鬟就又来了,看到茶霓小姐的背影,又听闻我有了心上人,就说要查出来她是谁。我为了保护茶霓小姐,只能疏远她了。如今她要嫁人了也好,省得被我拖累。”
看来人美惹烂桃花真是不分男女啊,没准还会害人丢掉性命。
钱朵朵命人去薛府门口蹲了几日,发现这薛嘉燕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南风馆,一个以小倌倌出名的风流地方。
钱朵朵便决定去会会这薛嘉燕。
福儿一听说她要去南风馆,紧张兮兮道:“这不好吧,老爷那边是无所谓,可是展公子会生气吧?”
钱朵朵严肃地点点头:“也是,让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自己好歹也是和他有了婚约的。
“那我们就偷偷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钱朵朵道。
钱朵朵第一次来这酌金馔玉、金迷纸碎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
这里的老板是一位风雅的中年男人,一看见她,就和煦一笑,自称沈玉堂。
他的皮肤很白,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也不像一个老板,反而像个读书人。
“姑娘第一次来,怎么称呼?”沈玉堂摇着扇子,儒雅道。
“我姓钱。”
“原来是钱姑娘,欢迎,钱姑娘来喝酒还是喝茶?”
“这有何不同?”
钱朵朵问。
沈玉堂笑:“来喝酒,便可以在此过夜,喝茶,便是谈心,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多是来喝茶的,钱姑娘呢?”
钱朵朵汗颜,尴尬道:“喝茶吧。”
沈玉堂招呼她进了一个华美的厢房,招呼小厮来倒茶,并道:“慕羽和玉晨今天得空吧,让他们过来陪钱小姐喝茶聊天吧。”
他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的事情,丝毫让客人不觉得自己是在逛南风馆。
过了一会儿,两个清秀少年郎走了进来,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头发都用白玉簪束起,一个身穿绿衣,一个身穿紫衣,身上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
绿衣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有种孤傲的姿态。
紫衣少年长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妩媚笑容。
沈玉堂道:“穿绿色衣服的是慕羽,精通诗文,穿紫色衣服的是玉晨,擅长歌舞,钱小姐可满意?还是要换了其他人来?”
“不用了,就他们吧!”钱朵朵豪爽道,自己本来也不是真来吃花酒的,谁来都一样。
“那就不打扰钱姑娘雅兴,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钱姑娘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过来。”沈玉堂说完,吩咐了那两个少年一句:“好好招待钱姑娘。”就起身离去了。
玉晨率先打开话匣子:“钱姑娘可要听曲儿?还是要玉晨跳一段舞?”
他声音妩媚温柔,钱朵朵却听得头皮发紧,全身起鸡皮疙瘩,自己果然还是吃不消啊。
“还是跳舞吧!”钱朵朵道。
玉晨便在旁边翩翩起舞,舞姿妙曼,衣袂翩翩,眼神妩媚。
钱朵朵随意看了两眼,便对旁边倒茶的慕羽道:“我要上茅房,劳烦你指个路!”
慕羽呆了呆,双眼呆滞地指着右边:“出门右拐直走,尽头就是。”
钱朵朵立刻奔门而出。
玉晨停下舞步,也是惊讶地一愣。
他们可是南风馆里的头牌之一,第一次来的客人都是他们来伺候,很少有客人会来了就跑的,一般都是盯着他们的脸不放才对啊。
钱朵朵沿着走廊往每间厢房探了探脑袋,听闻薛嘉燕今天穿着一身黄色衣服,身边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高大的胡人保镖,应该很好辨认才是,走了一圈,没发现那薛嘉燕,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子澄这般玉质花容,清歌妙舞,真是深得我心啊!”
那个美丽的女人围着两个俊美少年熟悉地调笑,仿佛南风馆里的老手,也不知真情还是假意。
她身穿黑色衣裙,乌黑柔亮的秀发盘于后脑,随意插上了几只金簪子,手腕上戴着两个硕大的黄金手镯,这艳丽动人的容貌,妖冶无比的笑容,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方九师伯?
没想到方师伯还有这雅好,钱朵朵默默地替佟十一师叔捏了把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