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沈元景迎着李世民担忧的目光,笑道:“无须担心,相比较傅采林去了一命,我受的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杀掉一位大宗师而全身而退,哪怕傅采林是沈元景认定天榜六人里头最弱的一位,也一样给他带来不小的创伤。
那一剑虽然停在了胸口,大半的劲力也被沈元景用灵犀一指给截住,可还是有部分剑气深入到了脏腑之中,以至于他心肺受伤,脸上惨白无有血色,口中咳嗽不止。
李世民只得收起脸上的担忧,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如此便好,若是不然,这趟可要亏大发了。纵然我胜过了窦建德,也难抵得上先生安危之万一。”
“哈哈哈哈,咳咳咳!”沈元景笑到咳嗽,摇摇头道:“你今番做的很好。刘黑闼绕了这么大一截路,欲要偷袭,反倒被你将计就计,先趁着窦建德放松警惕,袭营而破之。同时又遣人埋伏其间,一举活捉了刘黑闼。
我离开不过短短两三日,就叫你灭掉了夏国主力,如今秦叔宝他们奋勇直追,攻下乐寿也只在旬日之间。等我们将北方连成一片,大势在我,应对起白道与魔门,也就从容得多。”
说到这个,李世民亦是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道:“这一战十分艰险,全靠先生运筹帷幄,提前察觉到石之轩的阴谋,否则我贸然发起决斗,也是自蹈死地。”
他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石之轩既然设下这么大的圈套,连傅采林也请动,为何不见他有什么后招,甚至都没出现过?”
“你是担心他趁我受伤,突然袭击?”沈元景又咳嗽几声,摇头道:“此番你击溃窦建德,石之轩便不会来。就算他知道我受了伤,只要弄不清我伤有多重,不会贸然行事。与其赶来被我空城计吓走,还不如不来丢这个脸。”
李世民相信对方的判断,这才完全放下心,有心情探究道:“先生,我现在仍旧不明白你是如何杀死傅采林的。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现在还正面搏杀不了毕玄,也胜不过宁道奇,傅采林和他们是一个级数,难道会有这般大的差距?”
沈元景从角落里摸出一个酒瓶,喝了一口,平复下伤势,说道:“傅采林的心神全都局限在了那把剑里头,正如他的眼界,也始终与高丽国势勾连,不如毕玄来得霸气,更比不过宁道奇超越山河直达天地的博大,这便是小国之民的悲哀。
甚至到最后一刻,他都未能放开,那一抹家国存亡的压力,就算只是一根稻草,在高手相争里头,也足以要他的命。如此他不能逃,非但我能杀他,宁道奇与宋缺也能杀他。”
“原来如此。”李世民恍然大悟,想了一想,又道:“莫非这便是先生你,要把宁道奇、宋缺几人尽数拖入逐鹿这场大局的缘由?”
沈元景点头又摇头道:“宁道奇太过淡然,我之前怕他突然顿悟,不理世事,只能出此下策将他绑在尘世之中宋缺又太过执着于家庭、民族大义,自我封闭。
等我们灭了静斋与宋阀势力,平定天下,自可叫宁道奇超脱出来,宋缺大彻大悟。如此才算得我的好对手,我才有机会借他们的手,完成破碎。”
无论什么时候听到,李世民仍旧是为沈元景这般大手笔组建的棋局而震撼,他问道:“那石之轩与毕玄又作何论?”
“石之轩综合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两派秘传,又融入了佛门武学,自是十分了得。可任凭他如何变化无常,也须差我几分广博。”说到武功,沈元景倒是十分自信,又顺带点评其谋略:
“至于机谋巧算,前次不过是我把心思放在其余人身上,叫他钻了空子,事实上我并不如何担心。他只做过臣子,如何见识过一国之主的高度?终究要落入掌中。且让他去对抗静斋,钳制阴癸派那些疯子。”
沈元景说完石之轩,又谈到了最后一位大宗师,道:“至于毕玄,那是是大周的敌人,是你的敌人,我从不放在心上。他凝聚了突厥的信仰,我每打击他一次,便是在敲击突厥的脊椎。如今突利已然不迷信于他,颉利开始想办法限制他的权威,赵德言被吓跑消失无踪。只要再来一次,将这根脊椎敲断,便是我们反攻胜利之时。”
李世民脸上现出坚毅神情,说道:“自司马氏篡国以来,神州屡遭欺凌。隋文奋发一时,却不料江山所托非人。纵然有石之轩阴谋诡计,让突厥合二为一成为泡影,可也不是长久之计。终究还须我等硬朗起来,马蹄踏破塞外。”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选择你的缘由之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寇仲偏偏不明白这个道理,结交伏骞、结交突利,这几人寇边而来,苦的还不是中原百姓?其连高丽撮尔小国也让掺和进来,真是叫我失望。”
李世民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先生终于对世民又信心了,愿意说出更长远的计划来。”
“因为胜了窦建德,才有资格指摘天下。”沈元景又咳嗽几声道:“如今我等势力最为庞大,已成众矢之的,除却内患,也是时候考虑如何应对外虏。”
“无非如汉武、魏武之事尔。”李世民颇有信心的说道,却引来沈元景一声嗤笑:“我传给李靖一门刀法,你应该听说过,胆子不妨大一些。”
李世民正要做法答,突然过来一个传令兵。
“陛下,秦将军自前方发来奏报。”一个脸上白净无须的小太监,身形诡异的飘过去,从传令兵手里接过信函,拆开仔细检视一遍,才呈现上去。
李世民展开一看,大喜道:“大事定矣!”原来信中所列,窦建德遣了心腹魏徵前来,愿率众投降,只求周军饶过刘黑闼一命。
他等沈元景看过信后,才有些踌躇的问道:“他既然原来来降,虽是败军之将,我等也不可怠慢。只是如何安置,颇让人费思量。”
沈元景笑道:“以唐皇之亲,尚且只做了一个国公,凭他窦建德怎么去计较,难道还能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