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道观荒废已久,早就断了香火,这方圆千里之内,都无人家,且此处又是活杀门的地界,哪还有人来此。”
南樛说道。
云华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不知道,这还用你说?”
说罢径直向上走去。
“……”南樛一愣,连忙跟上,“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之前的事恼?那可不怪我。”
云华道:“是,不怪你,我岂敢怪你?”
南樛怔怔,讪笑一声。
“我方才说得是,这事该怪我,是我的错。”
“哦。”云华点点头,“那你哪儿错了?”
南樛沉默了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云华转身站在更高的台阶上看着他,与他一般高。
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没半分高兴。
“连自己哪儿错了都不知道就认错,毫无诚意。”
说完转身噔噔噔往上跑去。
南樛“哎”了一声,站在原地有些发呆。
古人说得不错,古今多少事,唯女子难懂也。
正思量着,一个野果子不知从哪儿砸了过来。
南樛下意识接住,便听云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混蛋,竟然都不追上来!”
南樛怔然片刻,旋即摇头笑了笑,迈脚走了上去。
前方没有云华的身影,她正在台阶附近的一棵树的树枝上高高坐着,晃荡着双腿,手里一抛一接玩着野果,百无聊赖的样子。
南樛道:“我方才是在反省自己。”
他态度十分诚恳,眼底也一片温和,仿佛连这片绿意葱葱都不及他眸中半分清澈。
云华的动作停下来,看着他颀长的身姿。
南樛看着手里的野果,问道,“这个能吃吗?”
云华没说话。
他便往嘴边去。
“别乱吃!”云华又扔了一个过去。
南樛接住笑道:“不能吃你怎么又给我?”
“我砸你的呗。”云华道。
南樛冲云华笑着施礼:“惹云姑娘生气,就是在下的不对,这便是错处。”
云华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自己也不是真生气,但是就要作这么一下才舒服。
她扔掉野果,拍了拍手,笑道:“南樛,我要闭着眼睛跳下去,你接住我。”
说罢还不等南樛回应,果真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喂!”南樛吓一跳,伸手将她接住。
云华睁开眼睛,眼里满满笑意。
在他怀里直接仰首亲了他一口,然后跳下来得意地跑远了。
几秒钟后听到南樛在身后喊道:“你个女流氓,你竟然又占我便宜!”
云华哼着小调,心情大好。
见着道观的门就在不远处,抬手就敲了敲。
敲完才想起这个道观已经荒废了,哪还会有人来开门。
便打算直接进去,手才碰上门,门就开了。
“欸?”云华傻眼。
门后竟然出来一人,穿着破旧的道袍草鞋,头上插着根木簪,面黄肌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姑娘是?”他见了云华,忙打起了精神,弯了弯腰问道。
云华奇怪道:“你是谁?我听说这道观里都没有人了。”
道士答道:“这里确实已经没有香火供奉了,平日里就我和师傅住着,师傅前些日子出山去了,这里便只留下了我一人。”
“姑娘如何大老远跑进这荒山旧观里来?”他问。
“这位道长,我们曾听说此地有一道观,曾经香火鼎盛,十分灵验,后不知何故废弃了,我娘子十分感兴趣,一定拉着我过来看看,这才到了此地。”南樛笑着道。
云华附和地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道士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里也真没什么好看的,二位要是不嫌弃简陋的话,可以进来坐坐。”
南樛点头:“如此,便叨扰了。”
道士让开门,南樛与云华走了进去。
一眼便望见院内有颗苍天大树,树冠有十几米长,树干直径也有几米。
枝叶将阳光遮蔽的丝毫不漏,致使一进来便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阴凉之意。
云华与南樛脸上均无异样。
只是云华赞叹地问:“这树可真大啊,想必已经长了几百年了吧?”
道士笑道:“这老树可不止几百年,已经快千年了。”
“千年!”云华惊呼,“活了这么久,怕是都成精了。”
道士说:“是啊,我师傅也这么说。”
他伸手:“二位还是到里面看看,外面太简陋了些。”
云华与南樛对视一眼,跟着他进到了道观之内。
云华说:“还没请问道长怎么称呼呢。”
道士笑道:“我俗名早就忘了,出家之后,师傅给我取了个名字,叫佳名。”
“佳名道长。”云华笑着点头。
递给南樛一个眼神。
心中笑死了,假名是什么鬼。
这么明显真的好么。
正前方和一般的道观并没有什么区别,是三清像。
只是油彩已经脱落,显得斑驳不堪。
香案上也没有供奉的瓜果香火。
只有地上摆着两个破了的蒲团。
云华打眼看去,最中间的玉清元始天尊眉毛都掉了一半,眼底还有落下的一片灰。
居然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她拜了拜,“弟子今日过来并未带什么供奉之物,下次再来孝敬三位天尊。”
南樛上前,将手中两个野果搁置在香案上。
“哈哈,这个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云华笑着朝三清抱拳。
道士似乎有些惊讶。
“想不到二位来此荒山道观还真为拜神,难道是有所求吗?”
云华清了清嗓子。
“可不是嘛,唉,我……我竟然、我竟然生不出孩子!”
“咳咳……”南樛似乎被猛地呛到,慌忙转身掩饰自己的失态。
云华却来了感觉,入戏颇深。
说着两眼就泪光隐隐。
“道长,你可不知道……我命多苦啊,我三岁就嫁给他,跟了他十几年了,他居然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就要纳妾!你说过不过分?!”
“这……过、过分……”道士擦了擦汗。
云华抹了把眼睛。
“还好他算有点良心,答应陪我来这道观看看,能不能求得三清庇佑,让我们早生贵子……对不对啊?”
她说着伸手拽了拽南樛,加重了语气。
南樛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还好性子沉稳地住,接话道:“娘子说得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