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欲火焚身,一番思想争斗之后,还是爬上床,“不能吃,还不能摸吗?”
于是已经是贡士的纪行,齐国的大好青年,竟然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里对一个可怜姑娘“上下其手”。等到他把怜儿的一切探索得差不多了之后,只差最后一步,纪行幡然悔悟,“我可真不是个爷们!欺负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要找也得找那个已经练到九品的女剑客啊!”
然而他罪恶的双手却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像是成了习惯一般停留在怜儿的耸立处。
沦为凡人的纪行,而且没有无暇体魄,最容易被这些七情六欲左右。想当初他可是就算与白芙贴在一起,只要他不想,也不会起任何反应。可以这么说,只要有无暇体魄,什么天机命数,心魔情欲,统统找不上他。
随即他又想到,“这小丫头似乎会点功夫,差不多四品了,也不算弱女子。小怜啊小怜,公子以后会对你好的,至于纳妾,那可就得看我爹的意思了。”
于是他抱着身体清凉的小怜,脑子里却想起了高岐佑说的那些话。
他刚刚入京,就凭目前所见所闻,京城之内的确是一片大好,祥和无比。高寒士的老朋友兼老对手齐国皇帝,也绝对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首先,龙卫遍地都是,要想在京城行刺,就必须绕过所有龙卫,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训练,再加上布置如此多的高手,让他们甘心在京城只做这些小事,齐国皇帝肯定下了很大的功夫。要让如此数量的桀骜不驯之辈安定下来,难度与代价可想而知。这很有可能与远走江湖的季夏有关,估计皇帝老儿是真心怕这个他亲封的剑圣。
其次,二叔高岐佑对皇帝绝对是忠心耿耿。就凭方才他们对话,高岐佑至今仍然相信皇帝老儿是为了保护高寒士才出此下策,将高寒士贬到寒台。而这又与纪行所知晓的情况截然相反。则皇帝与高寒士之间,有一个人在说谎。可高寒士的命随时捏在齐国皇帝手上,说谎的人自然只能是这位皇帝。连高岐佑都相信这个谎言,那文武百官自当然也信。由此可见,这个皇帝的演技和骗术是有多高超?
最后,瓶儿能够随意进出公主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帝默许。皇帝以这种亲昵,换取了整个朝廷都相信他对高寒士是真的厚爱有加。即便所有人都对高寒士恨得牙痒痒,可他们不敢说皇帝的不是。换言之,这些人相信只要自己跟紧在陛下身边,总有一天也会得到这样的厚爱。
纪行仿佛看到在皇宫之上,立着一个巨大身影,整个朝廷文武百官,似乎都成了他的提线木偶。
但是这些可以先不管,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有两个,一是应对殿试,第二,则是找出对他出手的人。
进京之前那十三个人,个个都是顶好的杀手,而且还是专门冲着他来的,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而且那个七品高手亲自说的,他已经成名十年。纪行相信只要自己稍微留心就能查出来。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就这样,纪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抱着小怜,缓缓进入梦乡。
一夜匆匆而过。
小怜睁开眼。她两眼无神,脖子后疼得不行,突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缓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的肚子似乎在被什么顶着。
她抬眼望去,一张清逸的脸近在眼前。小怜心脏狠狠跳了跳,屋外阳光透了进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恍然间只记得自己被他一掌打晕,难道他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对自己
小怜把被子一掀,却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啊!”
纪行被吓醒,“怎么了?”
小怜把被子卷到纪行身上,“我去给你拿衣裳。”
纪行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赶紧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转头对已经下床的小怜喊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怜红着脸把衣裳拿过来,“你先穿好。”
纪行躲进被子里一通操作。小怜发现自己的衣裙并没有被解开,床上也没有落红,脑子里顿时乱糟糟的,“你昨晚”
纪行躲在被子里,连脑袋也没露出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怕你着凉,本来已经打了地铺,但还是放心不下你,你好像体寒啊!”
小怜看到地上的两床被子,一颗心再次抽了抽,“你何必憋着”
纪行继续胡说八道,“我爹说君子要坐怀不乱!”
小怜坐到床边,“高先生怎会说这样的话呢?”
纪行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
小怜道,“你怎么换衣裳这么久?”
其实纪行早就换好了,只是躲在被子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昨晚可没有趁人之危”
小怜轻轻把被子掀开,看到里边披头散发的纪行,不禁笑道,“我知道。”
纪行看着她的眼睛,“我在冥冥中有种感觉,我要是和你成了那事,会有一个女人不远万里来把我剁成肉沫。”
小怜捧着纪行的脑袋,为他把头发梳弄到脑后,“说不定是你前世的情人。”
纪行想了想,顿时方寸大乱,目露惊恐,“还真有可能!”
小怜见纪行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不去想了,以后我陪着你。”
纪行心脏咚咚直响,这个姑娘长得好看,性子也好,他真的动心了。
小怜似乎有所察觉,于是低下头,目光正巧撞上纪行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被人以这样爱慕的目光看过,此时何止是受宠若惊,简直是觉得比天塌了还让她震惊无措。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从来不觉得幸福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小怜扭过头,不自然地道,“公子不负责任也可以的。”
纪行奇道,“为什么?”
小怜只是摇头,“我只是夫人交给公子的使唤丫头,受不得公子厚爱。”
纪行无奈,“你这说的是什么瞎话?往后只要有我在,任谁也使不动你!”
小怜却不再搭话,只是道,“我去为公子端水洗漱。”
随后她便离去,连走得也小心翼翼。纪行心里猫抓似的,总感觉这姑娘在回避自己。没一会儿小怜又回来,纪行在她服侍下刚刚洗漱完,院子里就炸起一道声音。
“高何以!你死过来了怎么也不给我说一下!这么一大早上了还在床上做梦啊?”
然而纪行一听,脸上却荡开笑意,对小怜道,“我妹妹!”
随后他拉着小怜出了门,小怜虽然觉得不妥,却挣脱不开。
只见院子里立着一个大美人,手里还拿着剑,目露凶光。纪行打开房门。俩人顿时一怔。
大美人显然是被吓一跳,“你是高何以?”
纪行也是疑惑道,“你是高瓶儿?”
大美人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你一直比我矮半个头啊!”
纪行也是奇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怎么学那些大人梳这个头发?好看归好看,可这不知道要招来多少登徒子!被父亲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臭骂!”
纪行真是结结实实地被高瓶儿的美貌震惊到了,身边的小怜和高瓶儿一比,仿佛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小怜就更可怜了,躲在纪行背后,看也不敢看那个强势又漂亮的高家大小姐。
纪行笑着把她拉出来,“这是我妹妹,你怕什么?”
高瓶儿一看自己一向敬重的兄长和另一个女人眉来眼去,没来由的心底一阵酸楚,气得一跺脚,沧啷一声拔了剑,“淫贼看剑!”
纪行听到风声就吓了一跳,“丫头,你拿的可是真家伙!”
然而高瓶儿却道,“早年就该用这真家伙骟了你!省的你四处留情!”
她虽然说着话,手上却是不弱,竟然真的就朝着纪行刺了过来!虽然高瓶儿的武功是纪行教的,纪行却觉得她这一剑又快又劲,只看起手就知道她绝有着不下于四品的实力!
纪行手上连根木棍都没有,只得抱着小怜左躲右闪,生怕高瓶儿伤到人。
小怜被纪行护着,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高瓶儿看到却是大为火光,于是攻势越来越急。三招之后,竟然动用起了纪行曾经教她的必杀术!
招式,只分有用还是无用。能杀人的就是有用,杀不了人的则为无用。纪行曾经教过高瓶儿如何虚里带实,实中有虚,以此诱导对手,趁其不备,攻其命门!高瓶儿自小聪慧,学得很快,没想到如今竟然用在了纪行他自个儿身上!
纪行大骂,“高瓶儿!你玩真的啊!”
高瓶儿见纪行到现在还这么护着那个女孩儿,眼眶顿时红了,“咱们才分开几年!你对得起李诵筠姐姐吗!”
纪行一脸茫然,他压根已经将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了,“什么李诵筠姐姐?”
高瓶儿一听,心里凉透了,终于收手,随后扔了剑,“高何以,你真有本事!”
长剑哐当落地,像是砸到了纪行心头。
小怜不自在地拍了拍纪行肩头,“公子,将我放下来吧,不要与小姐伤了和气。”
哪料到高瓶儿一听小怜说话,登时怒火滔天,“高何以!你迟早会被这个小狐狸精害死!”
纪行终于火起,“你才是狐狸精!”
高瓶儿不可思议地看着纪行,仿佛天塌了般,小脸煞白,“你凶我?”
一向强势不饶人的高瓶儿登时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嘴巴都哭瘪了,“你为个侍女凶我?”
纪行也是头一次冲她发火,不由得软和下来,看着高瓶儿这样他也心疼,“我不是凶你唉!怪我不好,你别哭了。”
可他不安慰还好,一旦语气稍微软和下来,高瓶儿就像大河决堤一般眼泪哗哗往下流,同时蹲下来抱着头扯足了嗓门大声哭嚎,“二叔!高何以他凶我!呜!天杀的高何以,我从小都没被他凶过!呜!”
高岐佑自从被下人告知高瓶儿拔了剑时就在往这边赶。对于那些下人来说,高瓶儿那是谁也惹不得的天女,而纪行则是谁也不敢惹的厉鬼,这俩人打起来了,无异于神仙打架。谁敢劝架?目前也就只有高岐佑能主持大局了!
高岐佑还是头一次见到高瓶儿哭,这姑娘也是他心头一块肉,可招惹到她的是自己一向认为成熟稳重的高何以,这就难办了起来。
高瓶儿光听脚步就知道高岐佑来了,此时哭得更惨了,连那些下人也都捂住耳朵,个个心道,小姐哭得也太难听了!
即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现在由不得高岐佑不做决定了,他登时板起脸,“高何以!你怎么敢对你妹妹动手!怎么当哥的?”
然而高瓶儿却觉得这样的责罚远远不够,再次加大嗓门哭嚎。这一下子把高岐佑也吼得连连皱眉,可那小姑奶奶他也惹不起,于是他一摆双袖腾出手来,如狮子般大吼一声,“来人!请家法!”
早在一边旁观的高关生一听要领家法,跑得比兔子还快,随后蹭蹭蹭跑了回来,“爹!家法到!”
高关生托起一只狼牙棒,狼牙棒上的刺还是开了锋的,寒光逼人。这个可是用来惩罚在外犯下重罪的家丁的,从有了它就没动过,没想到今天被高关生请了出来。狼牙棒干干净净,显然被高关生在路上擦拭了一遍。
高岐佑拿起狼牙棒,目瞪口呆,对高关生怒目而视,自己只是想做做样子,可这狼牙棒随随便便一棒下去,那可是要死人的!高岐佑真是恨不得一棒子敲在自己这孽子的头上!
然而高瓶儿听到纪行要领家法了,兴奋地大叫,“打!打死他!吃里扒外的东西!”
高岐佑咽了口口水,“瓶儿那可是你哥哥啊!”
高瓶儿转过头看向二叔,二叔手里的狼牙大棒此时寒光闪闪,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