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1章 这个字写得好(1 / 1)汉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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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小怜的事,纪行不愿意想那么多。相处这么多年,她对自己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他自己说不清楚,也懒得弄那么清楚。

他现在有的是麻烦。季夏的警告犹在耳边,此人的威胁程度目前来说于他而言,是他无法抵抗的。虽然他曾经跟了这个人将近一年,但是他相信除了自己在陛下身侧,或者在父亲高寒士身边,只要这个人一出现,他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再加上那不知剑客的事,就像悬在他脑袋上的一把剑。他有能力与那剑客正面厮杀,也有信心三招之内将此人毙杀。但是他没有那个本事随时将他揪出来,这也意味着李诵筠的性命随时在那不知名剑客手里。而且此人这么快就有空托人传话给李诵筠,无疑是仍然被他主子信任。

而且昙羽太子那篮子事,他到现在也没个头绪。齐帝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暧昧,若是有一天被他发现自己是个假货,说不准高家又会遭一次大劫。

他如今在齐地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就那几个人,最后是高家。高家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好,而且父亲高寒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将自己当成亲生。这份恩情他是一定要还的。可是目前他别说还恩,就是连保住高家,他都没那个把握。

最令他担心的那件事,那个被他一手造出来的女魔头柳娥,现在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她在谋划着什么。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怖的,这女人要是头脑发热回来将他一剑杀了,他找谁说理去?这件事怕是连自己父亲高寒士都算不到。

游焕之的变化也令他心忧。许多事因为自己手下的人不够用不得不搁置起来,丰达荣啊丰达荣,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要知道那不知名剑客搞不准就会在哪一天来刺杀他,他又没有分身,托天宝合安一齐去办这个事,哪怕加上游笠豫潜,他也不觉得靠谱。

那一夜他可不光察觉到季夏一人,暗中可是还有其他高手。按理来说八品高手不可能,没有哪个八品高手会这么无聊去照看两个小孩儿,但是他说不清暗中的人是六品还是七品。即便是来几个六品好手,他也不能保证天宝合安不出岔子。

自己空有通天之能,却被这一件小事给难住了。

想着想着,他就孤身一人出了高府,走到了一家酒肆。都走到这儿了,不如就喝一杯。纪行信步走进而后随便挑了个坐儿坐下来。

刚一坐下,这酒肆就有伙计迎过来,“公子,喝点儿什么?”

纪行摆摆手,“您给看着上,别太贵,也别太便宜,将就就行。”

伙计满脸堆笑,“公子说话真讲究,八年的丽花雕如何?”

纪行点点头,“您给看着上吧。”

可是伙计却没走,欲言又止。纪行奇怪,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伙计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高公子既然是三公子之一,可否留下来一句词?我店西面那面墙,白净,刷得也细,早在高公子进门时小的就将墨宝备好了。”

纪行抬头看他,笑道,“我要是把那墙涂了要是涂毁了,你家店主不会罚你?”

伙计腼腆笑道,“店主是我老爹,小的不如高公子,读书不成,只能恣睢钻研一些经商小道,帮衬我父亲做点儿事。”

纪行笑笑,“行,写一幅字能当酒钱吗?”

伙计笑道,“若是公子能写,小的就是偷也给公子偷两斤酒来!”

纪行摇摇头道,“读书人怎么能说偷呢,是窃。”

随后他大呼,“拿笔来!”

此时他才发现整间酒肆的饮客都在看着他,既然如此,他就是装模作样装也要装出一番士子风度。伙计把笔拿来,纪行擒住了,想了许久,走到西面那面墙前。他今天的身份是读书人,那就要写点儿读书人的东西,搜肠刮肚一番,好在他如今算是有了点儿墨水,挥笔写下一首诗:

吹灭读书灯,满身都是月

剪残写笔彩,一手皆为风。1

这诗粗看之下全是大白话,可是其中意境却需要人细品。一个苦读士子的形象跃然其上。虽然是大白天,但是众人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只属于读书人的清苦。

在座不乏有真才实学的,可是没有人见过这诗到底是哪位大家所作。寥寥四字,意境并非多高远,却十分确切。没有在墨池当中浸淫数十年的功夫,可写不出来这两句“大白话”,所以根本没有人会信这首诗乃是纪行所作。很快便有人来问,“高公子,敢问此诗出于哪位先人之手?”

纪行自然清楚这首诗不是他的独创,而是他当年尚在大商时跟在白芙身边读到的一首诗,此时他只能应付道,“此诗乃是出于我父亲之手,你们看看这字,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众人再看那字,发现不光那首诗就极为符合高寒士之风,就连那字也与高寒士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此时大伙儿才惊叹,“好诗,好字!”

一个人捧场,便是一群人捧场,登时大伙儿都说好。

可是纪行却注意道这酒肆之内有一个人始终紧皱眉头,没有丝毫叫好的意思。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嘴上大呼道,“能够一斤丽花雕吗?”

那伙计早已将酒备好,手上却压着酒不敢往纪行这边走。此时纪行才发现那伙计是在看那没有为他喝彩之人的脸色。酒肆里喝酒的人都是精明人,见了这一幕,便都安静下来。

伙计小心地叫了一声,“爹,这是高公子。”

原来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正是这家酒肆的老板。老板两道粗眉毛,随时都是一副愁眉紧皱的模样,他腰间拴了件围裙,自己倒了一杯酒闭上眼在那慢慢晕。

席间有人喊道,“老宋!你给句话啊!”

宋老板喝光杯里的酒,眼睛都没睁开,“挺好!”

纪行松一口气,他还真怕有人在这时候拆他的台。论武功,他是真不怕任何一个年轻人。可是这纸笔上的事,他可不敢放肆。

宋老板睁开眼,给纪行倒了杯酒,“丽花雕不算顶好的酒,但是少年人,你是年少得志,写得字,却也只值这一杯。”

纪行笑着接过来道,“老先生的酒,一杯就够了。”

宋老板道,“你写点儿你自己的。诗要是你自己的,字也要是你自己的,不然只是拾人牙慧。不值钱。”

纪行叹口气,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行!既然宋老板都这样说了,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给手中笔饮足了墨,端着手中酒碗,而后到了那墙之前,闭着双眼,苦思半刻,却是一句也写不出来。

正在这时,早上还在和他胡闹的怜儿却跟了过来。这姑娘刚到酒肆大门,纪行只觉得灵光一闪,笑道,“有了!”

随后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那粗糙酒碗,提笔便以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字迹写下来一首词: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2

小怜见纪行挥笔奋书,一点也不忌讳,“公子,你出来怎么不带上我?”

纪行笑道,“来来来,你来赏赏你家公子的这一首词!”

小怜不太懂这些,她懂唱戏,也懂唱腔,但是对于这些诗词的敏锐程度确实比一般人还低。一袭红衣的小怜在这群男人中间,倒真像一朵红芙蓉。

宋老板见了此情此景,登时抚掌大呼,“哈哈!妙!妙!”

随即他走到那面墙之前,手掌轻轻抚过那数十字,这些字写得圆润飘逸,十分漂亮,与高寒士的端正克劲截然不同。宋老板不禁道,“这个字写得好!”

纪行叹口气,“嗨,临摹我父亲的字临了有十年,平日里写字也是照着他的字写得,不怪你们觉得我写得像。冷不丁写一回自己的字,倒是觉得不像自己的了!”

众人却都对追他而来的女子产生了兴趣,“这位美人,啧啧!不怪高公子能写出来这首词,换做是咱们家中藏着这美娇娘,也能写得出来啊!哈哈!”

这些人要是能打,纪行非得把他们的嘴给缝上。但是男人,无非如此,只以为女人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这种固化想法由来已久,可不是他能改变的。他又怕小怜尴尬,便从那伙计手里一把抢走了那一斤丽花雕,拉着小怜便走了。小怜却是知道纪行所想,压根不在意那些饮酒客对她的淫意,反倒是在出门之前回头十分漂亮地微微施了一礼。

宋老板能在京城将这酒肆经营数十年,自然是个人精哪能看不出来纪行是有些生气,便叹口气,“你们呀!都是贵客!都是贵客!”

贵客二字说得生分,宋老板也说得客气。大伙儿都听出来其中之意,便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讨论小怜,转而都看向那两幅字,不住地夸好。只是这好是不是真心夸出来的就不知道了。

另一边小怜对着纪行笑道,“公子不是在那儿喝得好好的吗,怎么我一来就要拉我走?”

纪行瞪她一眼,“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拉你走是为了什么你能不知道?休要取笑你家公子!”

小怜笑道,“我可没有取笑公子。”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我心里可美着呢!

纪行摇摇头,“怎么现在你也让我这么不省心了?”随后他道,“汗青的事已经到了哪儿了?”

小怜见纪行说起来正事,便道,“这事和公子预想的一样,只是有个事可能有点麻烦,导致现在这个案子还在查。”

纪行疑惑道,“什么事儿?”

小怜道,“查案的是龙卫,这是陛下的直系力量,刑部不好对付,这个案子很可能会将有些人连根拔起。公子,暗中算计汗青,让他来刺杀你的那个人,或者那个势力可能来不及把汗青推出来做替罪羊了!”

纪行一瞪眼,悄声道,“嗯?怎么会这样?要是任由龙卫这么高,我怎么把他弄出来?”

小怜道,“公子,你这么看重这个人?”

纪行叹道,“我答应人家的,总不能反悔。”随后他想了想,“要是这件事真的被龙卫全部查了出来,那就真的难办了。咱们前边做的很多计划可能全都要重来一遍!”

他想了想,面色阴沉道,“要是真的被龙卫查出来了,我猜他汗青也会被推出来,而且是死罪!”

小怜道,“那怎么办?”

纪行扶额叹息,“怎么总是事事不如意?怜儿,这件事已经相当严重,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了。这后边关系到陛下与那些意图谋刺我的势力的真实博弈,可是咱们的目的是把汗青弄出来。”

小怜道,“可是龙卫查这个案才几天?公子,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纪行想了想,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我还是去找二叔吧。”

小怜没有想到这个事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纪行比她想的多得多。龙卫的办事能力他很清楚,可以说比之白使也没有任何差别,只是行事方式不同而已。此时他若是一个不慎,甚至有可能被龙卫查到游笠豫潜。

这俩人可是他的两个宝贝疙瘩,若是被龙卫给揪出来了,他可舍不得。再说,要是真的查到了这一步,他脸上也不好看。

事不宜迟,纪行说走就走。等回了高府,纪行却发现高岐佑不在。高关生见纪行匆匆忙忙,便问道,“大哥,你是找父亲吗?”

纪行点点头,“刚刚二叔不是还在吗?怎么现在就没影了?”

高关生道,“父亲被陛下召到宫里去了,你要是想找他,得去宫里找。”

纪行叹一口气,“行。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高关生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父亲常常被陛下召到宫里去,而且经常一去就是三五天。你要是有急事,那就只能找位公公给父亲捎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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