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9章 后院失火(1 / 1)汉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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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在门前已经跪了一整天了,任谁说话他都不起来。他心中十分愤怒,愤怒得将手中刀横在身前,只要纪行回来,他便自裁,以颈血溅纪行之前!

游笠也是六神无主,他没有想到纪行会做这种事,以他对纪行的理解,他觉得纪行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可是他深知纪行的恐怖,自己又能做得了什么?若是他们一出这个院子,恐怕不出一天,他们就会真的横死。

纪行这个人讲情义,也最受不得背叛。

豫潜不断地问怎么办怎么办,可是他还不如游笠,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李诵筠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而且她知道自己说的也不算。与这些武夫交谈,还是纪行最拿手。

直到天已经擦黑,忙活了几天的纪行才回来。

小怜给他煮了一碗面,煎了两个蛋,酥了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壶丽花雕。只听门一响,这些东西便被她摆上桌子。这时候石太还是跪在门前,一动不动。小怜虽然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也没有给他解释。因为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纪行与石太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不足够相信纪行,就算自己唇舌费尽也没有办法。

纪行进门便看到这一幕,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坐下来就开始吃面。他饭量大,这些东西他完全消化得了。丽花雕的味道尝着的确不错。没一会儿游笠豫潜都凑了过来,谨慎地问道,“头儿?”

纪行点点头,“有什么话等我吃完再说。”

游笠豫潜又不好多问。到底还是游笠胆子要大一点,“大人,大哥的事,我们也是有所耳闻。属下也不信大人会做这样的事,想来是为了把大哥从刑部提出来,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纪行吃得稀里哗啦,最后一口面汤下了肚,才开始嚼花生米喝酒,“你们把那个跪着的拉起来,让他到我跟前说话。”

游笠得令,赶紧去拉石太。可是这小子倔得很,怎么拉都不动弹。纪行出神地嚼着花生米,突然爆出一句,“怎么了这是!你他妈膝盖陷石板里去了!?”

话音刚落,两粒花生米带着嗖嗖两下破空之声砸到了石太肩窝之下的两处穴位。登时他便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纪行浑身上下都是火气,他这几天处处受制,到了自己的地盘还有不省心的,“拖过来!”

游笠知道纪行是动了真火,也不说什么,直接把石太从地上拉了过来。纪行把半壶酒都浇在了石太脸上,“解释解释,什么意思?”

石太没说话。现在的纪行武功越发可怖了,他现在面对纪行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纪行咧着嘴笑笑,“本事了?”随后他一脚将石太踹飞。石太横着撞在了柱子上,而后啪的一声落地。纪行提着酒,到了他眼前,“你连你们三年前为谁卖命都不知道,到今天了还要我来擦屁股。我想把他弄出来,差点把你们的事全抖到陛下眼前!他不吃点儿苦头,怎么活着从刑部出来!”

游笠到纪行背后,“大人,我们也是关心心切”

纪行回头看了他一眼,游笠赶紧低下头。

纪行道,“从刑部提人,难道是我张张嘴就能成吗?事是个简单事,就算他现在到了这个院子,难道他就从刑部出来了?我要把他从刑部弄出来,从三年前那件事里边把他摘干净,有些过程必须要有。他被人推到了枪尖上,我不扎他一下,他就一辈子都活在刑部的案牍里!那件事要结案!结案!”

游笠完全听懂了,他本来就不笨。他们三弟兄就属他最像汗青,此时他汗颜道,“属下是在有愧!”

纪行瞥了一眼石太,“脑子是个好东西。”

石太满脸涨红,论武功他差纪行几重天,论智谋他连纪行在想什么都猜不到。他抬起头,正巧撞上纪行那失望无比的眼神,“大人”

纪行没搭理他,继续喝酒。

石太爬过去,“大人,属下知错。”

纪行想了会儿,“你走吧,我这里不养狗。”

石太登时一惊,从脚底冒出来一股凉气,急道,“往后属下”

可是纪行的眼神却冷得可怕,正冰冷地打量着他。石太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大哥汗青那样的本事,假如自己出了这个院子,自己又不敢暴露身份,若是在京城,没准连生计都会成问题。从头到尾,纪行都像是在养了个废人。

他不停磕头,将额头砸得稀烂。可是纪行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了,“你是不是一直拿你当成个人才?是,当初五品的功夫,在京城怎么也不愁混不上一口饭吃。与在边境卖命相比,在京城还能收点儿黑钱,这日子过得怎么不舒坦?你算个人物?你屁都不是。我明天从街上捡一坨屎回来供上三年,卖出去的价都比你值钱。我养了你三年,你做了什么事?心比天高屁事不干,整天就知道给老子来这套!”

纪行的眼高于顶他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六品的武功他觉得太低,七品的武功他觉得勉强能办事,八品的功夫他才觉得勉强像那么回事,能让他正视的,永远都是那些高坐台上的九品大高手。至于他们这些曾经不过五品功夫的武夫,这个年轻人一直以来的态度是有比没有好。

石太脸上湿成一片,不知道是汗是泪,他忍住了没敢大声说话,“属下愚钝,不知道大人的意思”

纪行没让他把话说完,“你愚钝你就滚,我不养狗,本来还以为你要做一条疯狗,想着勉强能收。你倒好,果然成了疯狗,逮着老子咬上了!”

石太望着这个能量已经恐怖到了他探不到底的男人,像是在仰望一座高山。仿佛这个人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自己捏死!

“大人,往后往后”石太三十多的男人了,确使了十足了的劲才憋住没有痛哭流涕。可是纪行却道,“三年前你也是这句话,往后你要怎样如何之流。我要的是能办事的人,不是整天在这儿给老子添堵的人。你以为你很会做事很会做人?或者你以为自己这样显得很像那么回事?”

游笠他们这个时候是不好说话的,倘若他们要是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说不准纪行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散了。纪行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

此时李诵筠走过来,“把他放出去,不如养着。”

纪行继续嚼花生米,“瞧不顺眼就是瞧不顺眼,长了一身反骨也就不说了,偏偏还没本事。其实没那么大本事也没什么,他妈的脑子还不好使。你给我说说我养他做什么?给自己添堵?”

李诵筠道,“留着给其他人做个榜样,让别人看看成了他这样,在你这儿能混成个什么样。另外,留着他也挺好玩,能看到有人治治你,挺好。”

游笠在心中忍不住把李诵筠祖宗十八辈都赞了一遍,毕竟这话的意思是要把石太留下来了。到底还是大人的未婚妻敢说话,要是换了他们,搞不好纪行已经一掌打了过来。不过说实话,这姑娘脑子比他们每个人都好使,纪行在想什么,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个女人武功也不弱,甚至不下于他们。

纪行想了想,他若是将石太赶了出去,就必须要灭口,否则搞不好就会留下个祸患。他倒是不怕,但是他身边那些人不一定不怕。想来她是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了,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是纪行还是对石太道,“打今天起,你只要看到了我,就自己让开点儿,别让我看见你。哪天武功到了七品,再来给我报备。”

石太如蒙大赦,使劲地在地上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纪行对小怜道,“东西收拾一下,我今晚要早点儿休息。”

等到纪行已经到了自己卧房,石太才直立起身子。李诵筠这时候过来,“他留下了你,也留下了你的命。”

石太满头大汗,喃喃道,“我知道。”

李诵筠道,“他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你想法太多了,不合适做他手下,倒适合做他的大人。我想不明白你这人怎么满脑子都是想在人前多亮几手。汗青当初怎么没打死你?”

石太再不说话。汗青是他们的大哥,对他们自然是没得挑,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当初他有的他以为理所当然,天天面对汗青这种七品高手,他习惯了,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和那些大人物对话的资格。可是他今天才发现自己连给这些大人物当狗都不配。

是的,不配。

李诵筠道,“往后聪明别放在别处,就放在保命上边儿,他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不过是碍着汗青还有你那两个兄弟的面子。你能活到今天,真是侥幸。”

说罢她便走了,小怜没有说什么,她甚至觉得拿这些事来烦纪行本来就是十分不合适的。游笠过来把石太拉走,“走吧,待在这儿又不能让大人对你高看一眼。”

石太对游笠道,“我真是那么不堪吗?”

游笠就比他要聪明多了,“这时候还在想这事?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是说你,你想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是和咱们哥儿几个混在一路。当初你瞧不起大哥,大哥也是忍辱负重才有了那十几年的安稳日子可以过。咱们知道你想博出位,但博出位不是这么博的,得做事,来,咱们做点儿事。”

豫潜也道,“今天大人恐怕是真的动了杀心了,二哥,你在心底里就少放那么多东西。好好练功好好办事,凭你的本事,大人怎么可能会不让你出头。”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当初我一直觉得自个儿是最没出息的,可是这几年我也想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这么器重我。我想不明白就不想,好好做事就成。”

游笠道,“而且大人最不喜来这套虚的,哪天大家伙儿都像你这么跪一下,他还怎么管着人?说到底,就是老四说的,你脑子里装的事太多了。”

石太突然道,“大哥怎么看我的?”

这回连游笠都结结实实叹一口气,“你老管别人怎么看你干嘛赶紧回去洗洗睡了,叫你脑子里少装点儿东西。说实话现在在大人眼里,一头骡子都比你强!”

一头骡子都比你强。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石太。他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别扭的人通常要花很多年才能不别扭,也可能会别扭一辈子。倘若石太这种人哪天真的身居高位,恐怕也是德不配位,没几天就会被人赶下去。

他想起来自己哥儿几个刚刚碰到纪行的时候。那时候那个年轻人不过是个科举进士,武功也才七品,大哥加上他们三个与这个年轻人搏一搏,或许当时就能把他杀了。可是这才三年,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和势力已经到了他们想想都觉得恐怖的地步。

那自己这三年又得到了什么?当初他是第一个跪下去向纪行宣誓效忠的人,也是第一个差点被纪行赶出去的人。当初大哥与他相处了十几年,难道大哥就一点儿没看出来这些?

谁都明白,纪行与汗青是两种人。汗青是从边疆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里的念想只有石太他们这几个人。纪行不一样,他整日要考虑方方面面,没有空来研究石太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用研究。若是这个人不能用,杀了便是。

包括游笠都知道纪行的手段有多么冰冷,可是他们这么多人还是选择了跟着纪行。不为别的,就为纪行能让他们挺直了腰板说话做事。纪行和他们是袍泽兄弟,是上官下属,也是互相依托。倘若他们没了纪行这棵大树,他们便只能回到最初,浑浑噩噩游离于各个衙门之间,整日盼着升迁,前五十年一点儿盼头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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