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一触即发
纪行从夏初一直等到秋老虎发威,还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原本他只是想要那无名剑手,但是现在他马上就要改主意了,因为他收到了一个新消息。消息是从高寒士那里来的。
信封上只有四个字,“何以亲启。”
等纪行拆了封时,他好像看到高寒士就在他眼前。
“四次刺杀你的人都查清了,第一次是十开媚人。十开盟管着京城漕运,与四大家族和京城各大富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出价高他们就替谁办事。”
纪行想了想第一次,心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七尺巷?这个十开盟如此不堪?只能派出来几十个四品之下的人来?”
随后他便想起来,正儿八经算一算,第一次被刺杀应该是在路上才对!那时候他和柳娥在一起,也正是因为柳娥,他才能虎口脱险。他往后边看去:
“这些人势力不,多的是七品高手,不太好招惹。我已经查过,能在京城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听命于东宫。”
纪行却是越看越糊涂,“我与他无冤无仇,太子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紧接着他想到这十开盟只是听命于东宫,还替别人办事。看来想要对自己出手的人恐怕不一定就是太子。
“何以,第二次,也就是七尺巷之事,是因为太后不喜,一群庸人招来寥寥数人。值得一提的是,当初那个七品剑手,也是十开媚人。但是他地位尴尬,只是被十开盟控制。第三次,也就是你科举之后那两次刺杀,其中二十个人,是军方的人。最后那四个,出身刑部,不过无关大局,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纪行没有深究为什么高寒士这么清楚他在京城的一切情况。他知道高寒士哪怕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是全下仍旧遍布他的眼线。
“十开媚背景有些复杂,有太子的身影,有永乐皇后,还有一些异族掺杂其郑其实十开盟最初是跟随季夏的一个末流江湖组织,只是我没有防备,如今他们已经成长至斯。”
纪行想了想。也就是那个八品剑手不光有可能是太子派来的,也可能是皇后派来的。但是他们这么火急火燎地想自己死有什么好处?莫非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是昙羽太子这个传闻?可是他在刚刚进京时,这个传闻还没出现呢!
他静了静神,仔细盘算了一下。十开盟背后还有异族的势力。一旦自己死了,相当于高寒士与齐帝之间的默契和平衡就会打破。那时齐帝身边没有任何外援,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倘若这时候有人想要谋逆,皇权虽然不至于衰微,也足以平定一切叛乱。可是定然会让齐国元气大伤。
齐国元气大赡最后结局便是纪行突然明白了,届时异族入关,齐境必然大乱。到时候获利最多的便是那些在边境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异族了!
也就是十开盟从来不是要针对自己,所有的矛头对准的始终只有两个人,齐国皇帝还有高寒士。所有能够分裂齐国的手段,这个组织都会做!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子和永乐皇后为何也在这个组织郑等到齐帝驾崩,这江山不是迟早是太子的吗?
“何以,对你心怀恶意的人,或许并非是对你心怀恶意。你只要洞悉他们想要什么,最后的结果又是谁得了利,那一切就简单了。另外,有关那根羽毛的事,你要万分心。珍重珍重。”
这封信到这就算完了。
高寒士给他这封信,看起来什么都没,实则包含的信息太多。基本上把京城局势和下大局势都囊括了进来。
四大家族不必,多的是笑面虎。永乐太后与太子对自己态度暧昧。还有一个不知敌友的红菱公主。边境四方的异族也对齐庭虎视眈眈,这一“眈”就要把他“眈”死为止。纪行举目四望,竟然发现不了一个人可以做他的盟友。
不,其实齐帝一直都是他们的盟友。只是这种盟友的联系是建立在齐帝以为自己是昙羽太子这个误会之上。
而且高寒士往年传信,多是一些嘘寒问暖,少有如此正式地给他讲这些大势。难道有最近下会有什么变化吗?
就在他因为这一封信思前想后时,从滇西传来一道急信,震动朝野!
滇西边防失守,距今日已有十日。罗十诚麾下八百建制先锋团几乎尽殁!罗十诚被异族斩首!生还者不足十人!
霎时间整个朝廷都因为这一道消息透着一股子奇异的味道。齐帝大怒,连发十袄命令,遣西南节度使将八万精兵血洗滇西!
然而这一仗不只是打仗这么简单。
异族一向不敢与大齐展开大决战,却在一日之内吞下整整八百大齐将士。这里边能透漏的消息实在太多!
首先这些异族是如何绕过罗十诚的斥候,偷袭大营的。其次他们此次必然是集结至少一万兵马,否则按照齐军战力之强悍,绝无可能全军覆没。最后,那便是齐军当中定然是有异族内应。
不光这些,还有许多细节,在齐帝那颗绝顶聪明的脑袋里勾勒了出来。
与此同时,应府刚巧收到的一封密信。
但是纪行还不知道这些事,他匆匆找到高岐佑,给他起了高寒士寄来的这一封信。高岐佑匆匆一瞥,却似乎并没有觉得信里的事比他心中的事更大。
纪行见他神色有异,“二叔,您是有心事?”
高岐佑叹道,“罗十诚死了。同他那八百将士一起没了。”
纪行大惊,“就是汗青所在兵营?”
高岐佑点头,眉目间颇有些疲惫,“罗十诚都被砍了脑袋,我估计你那朋友也好不到哪去。消息刚刚传到我这时,我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纪行问道,“二叔为何事忧心?八百将士全军覆没,的确惨重,可是二叔”
高岐佑摆摆手,眼里都是血丝,“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才知道朝中已经有了对我不利的消息了。”
这回可真是把纪行给弄迷糊了,“滇西失守和二叔有什么关系?”
高岐佑叹道,“滇西八百人都死了,但是有个人活着。他姓洪,叫洪臣,在罗十诚手下混了个裨将的差事。他父亲洪汉曾经是我手下。我曾经也庇护过洪家。现在密信当中查出来了,这个人有可能叛国了。”
纪行想了会儿,“二叔,这个人死的活的?”
高岐佑道,“活着。罗十诚被围当他就被人抓住了。据还是被几个没死的老卒抓住的。何以,弄不好会有一场大阴谋落到我头上。”
纪行道,“真有这么严重吗?”
高岐佑笑笑,摆摆手,“严重倒是不严重。陛下又不是看不明白。倘若洪臣是受我指使,滇西失守对我有什么好处?只是朝中不免有些人会借此攻讦于我罢了。”
纪行道,“那陛下会明白吗?”
高岐佑叹道,“陛下肯定是明白的。只是若是最后查不出来真相究竟如何的话,估计我身上这一身官服也该脱了。”
随后高岐佑道,“有个事你要准备一下。空明坊最近有个祭祀,陛下昨让你去代表朝廷。一是你现在已经有了六品的官职,官职不算低,到了空明坊不算给那些异族甩脸色。”
纪行皱眉,“空明坊?”
高岐佑道,“朝廷也不是和所有异族的关系都僵。西北戈达尔平原上那些草原上的汉子,已经和大齐很多年没有摩擦了。后来朝廷专门给他们在京城划出来一个坊,就叫空明坊。戈达尔大祭司带着数百族人便留在京城了。每年他们祭祀,都会请朝廷的人观礼。陛下很看重你,打算让你去。”
纪行点点头,随后道,“去空明坊有什么讲究?”
高岐佑道,“倒是忘了给你。时间很紧,就在后。等你到了空明坊,只要表明身份,会有人来接你。”随后他道,“但是有个事,到了空明坊,千万记得不能带武器。异族的人敏感,你要是带着兵刃进去,弄不好人家会误会。”
纪行嗯了声,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二叔,每年戈达尔大祭司要祭祀都是这个时候吗?”
高岐佑摇摇头,“他们的历法和咱们不一样,有时候深冬,有时候酷暑。不准是什么时候。但是你记得过去后和气一点儿就行了,让他们也看到咱们齐国的大国气度。”
纪行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二叔,我不带兵刃,万一有人要刺杀我怎么办?”
高岐佑忽然愣住。他想了会儿,很快愁眉不展,“何以,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纪行摇摇头道,“二叔,派的人太多会不会不合礼制?”
高岐佑摆摆手,“不是派许多人马。府上有一位老先生,他武功颇高,可以再暗中助你。”
纪行点头,“二叔,这有没有可能就是针对咱们高家的一场阴谋?刚巧戈达尔大祭司要祭祀,陛下要遣人观礼,恰好遣的就是我。这个时候滇西又出了事,还是与你有关。二叔,最近这么多事,可都全摊在咱们高家头上啊!另外,提议我去空明坊的究竟是何人?”
高岐佑被纪行一提醒,顿时醒悟,“你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向陛下建议你去空明坊的人,正是我!”
高岐佑喃喃道,“难怪难怪!我怎么陛下这件事的时候,一众大臣闷着不吭声呢!”
纪行道,“二叔,这会不会是?”
高岐佑道,“这他妈还用想?这就是针对咱们高家的一个局!”
他瞪大眼睛,仔细盘算,“何以,有的话我就给你明了吧!陛下怀疑你是昙羽太子!”
纪行点头,“这个事我知道!”
高岐佑道,“倘若你去了空明坊,却凑巧遇到意外!届时陛下便会怀疑我是为了杀你才推举你去的!再加上滇西失守,哈哈!我这是死罪啊!”
纪行皱眉,“二叔,有这么离谱?”
高岐佑哈哈大笑,“岂止是离谱!我高岐佑缘何要害高家人?只怕是那些人找不到借口了才会编织出来这些东西来攻讦我!”
随后他叹一口气,“何以,你先退下,明日我要上朝。届时只要我站在朝廷,张口自辨即可!”
纪行只能道,“二叔保重,那我先退了。”
第二上朝时,各路大臣纷纷上奏讨贼之事。没有一个人谈及缘何罗十诚被袭,却一无所觉。
陛下的火气从太阳升起就没有落下。这次上朝时间尤其的久。从早上一直到午后。中午齐帝就叫他们在宫里吃了个便饭,然后就继续上朝。
高岐佑一直在等人攻讦他,倒是他便据理力争。可惜等到退朝他也没有等到一个人在陛下面前他半点不好。这实在是一桩咄咄怪事。
等到退朝。高岐佑也是一头雾水。原来想象中的万般刁难,没想到一直没有落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可是就是觉得自己被人一步一步牵着走。
等他准备回府时,一个仆役冲过来,丢下一个纸条就走了。高岐佑打开这纸条一看,原来是他的老朋友解古远传来的口信:
已经确定,若无意外,高何以今夜必死。岐佑当心,明日上朝群臣攻讦。
高岐佑往后一仰,顿时明白了!
原来那些人今没有他一句不是,不是因为没人想把他拉下来,而是因为他们在等高何以的死!一旦高何以死了,自己又是推举高何以去空明坊的人。陛下一直疑心高何以就是昙羽太子,到那时候就算自己长了一百张嘴怕也是不清了!
高岐佑赶紧回府。他知道今晚至关重要,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等他回府时,纪行正巧在等他,“二叔,这是个机会!”
高岐佑疑惑道,“什么机会?”
纪行笑道,“我给你过很久的那件事,有个八品剑手的事。”
纪行和高岐佑商量了没多久,但是基本安排妥当,万事就等今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