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一年
纪行道,“我想去一提西,也可能是其他地方。只需一年时间。”
齐帝讶异看着纪行,“为何?”
纪行道,“替陛下做一点事。但是我想要权。”
齐帝笑道,“头一回见到如川大之人!”
纪行却笑不出来,“谭大券劾我二叔,其实也是职责之内,只因近来这几件事太过巧合,似乎都与我二叔有关。但是谭大人并非是佞臣。因为他也在找那些藏在暗处,通敌叛国之人。只是,陛下,君在明,臣在暗,陛下的眼睛只看得见那些臣子的惧怕。我想要一点权力,替陛下看一看齐境之内,究竟有哪些人如此不消停。”
此时太医过来要为纪行治疗伤势。医官心道,“高大人,烦请褪去外衣。”
纪行点头,对齐帝道,“让陛下看到微臣如此,实在不应该。只是微臣内里着甲,还请劳动御医为我宽衣。”
齐帝一听纪行这时候还穿着甲,突然想到纪行从高府到皇宫还有那么长一段路要走,定然是有人仍旧想要刺杀与他!他不禁皱眉,“高何以,你方才又遇险了?”
纪行犹豫了一下。
齐帝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纪行点头。
齐帝示意太医,“为高大人卸甲!”而后他又对纪行道,“你昨夜和方才发生了什么。”
纪行便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给齐帝讲了一遍。从自己与高岐佑的谋划,将计就计,再到他去往空明坊,遇到炸药。而后突现九品高手袭杀,策反八品剑手,自己重赏之下又将那九品高手毙杀。最后被怜扎心一刀。
他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就像是个看客,没有丝毫遗漏。
齐帝听完昨夜之事,沉默良久,“朕只知晓你遇刺,从未想过这里还有如此多的博弈。是朕站得太高太远,以至于看不清这些细微末节了。”
纪行道,“那些别有用心之辈真是在这些细微末节里做文章。陛下可能只会看到微臣一副重伤之躯,也可能会看到一切都是陛下所希望的结果。但是在这过程中,会有多少人抛家弃子,又有多少人不得不投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麾下。”
齐帝沉吟一会儿,“据你所,你的伤势本来已经稳固,可是缘何现在又流血不止。”
纪行回想起今晨。
已经快亮了,老黄随意躺在院子里那把纪行惯躺的椅子上,这个老头子就这样睡了一夜。他是个江湖中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江湖中人,因为现在的齐境已经没有江湖了。在江湖上混的人,是不在意睡在哪儿的。
对于初入这块人人都觉得神秘的地方江湖时,偶然会见到那些能在任何地方打瞌睡的男人。这些男人话不一定和气,但是一定没什么火气。他们似乎总是缺觉,而且不是装睡,是真的困。
老黄就是这样,他是真的困。一夜没睡,时时警惕会有人前来刺杀。他再厉害,也要有个打盹的时候。
在老黄时候,他就见过那些随便找个墙头就能睡,传闻里是绝顶高手的人。那时候他就怀疑这些所谓的绝顶高手是不是在故作高深,直到他也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才发现年少的自己是真的无知。因为他现在真的困。
快六十多岁的身体了,就算他平日里做些苦活累活。偶尔夜里,在月下或许还会折一根棍子耍两招,当作练剑,可是十几年没动手了,哪还会那么精神。
纪行也是一夜没睡,他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女人刺进他胸膛的一幕。
院子里有了些动静。纪行推开门一看,老黄正不解地看着三具尸体。
一切发生得太快。老黄刚刚察觉到什么,他日练月练出来的肌肉记忆已经使他用脚尖激起几枚石子穿透了那三个黑影。
纪行有伤,因此走得很慢,然后他看到了她。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搭救,她的尸体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蹲下来,把她抱起来,对李诵筠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给她打一副冰棺。”
李诵筠道,“钱我家有的是,只是冰棺不好做,只有皇家这个时候才有藏冰的冰窖。”
纪行面无表情,“倒是忘了,那麻烦你去找公主,就我的婢女死了,她要一副冰棺。红菱她会帮忙。”
李诵筠叹一口气,她知道纪行现在的腰打得有多直,心就有多少苦痛。一个承受了巨大痛苦,又能化解痛苦的人,其实可以称作为佛了。纪行不是佛,他只能做到看起来没有半点儿伤痛。
纪行将自己的腰牌解下来给了她,然后她出了府。
李诵筠跟着高瓶儿来过公主府,因此知道路。她刚出门,就亮了。一路走到公主府,她掏出牌子,对守卫道,“我是高何以的朋友。”
守卫听到是高何以的朋友,毫不迟疑道,“公主有请。”
看来红菱公主早就猜到纪行要托她办事,只是她不会想到纪行托她办的事是打一副棺材。李诵筠进了公主府后,一头撞上高瓶儿。高瓶儿看起来稳重了许多,但是面色苍白得像得了一场大病,“我哥没事吧!”
李诵筠将腰牌拿出来,“这是他刚刚给我的,他叫我来找公主帮帮他。”
高瓶儿拉着李诵筠就往红菱公主的闺阁走。她现在也是满眼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公主不让我出府,我打不过她,也打不过她的护卫。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哥今晚会出事,只有我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
突然她停下来,微微扬扬头,没让已经快要滴落的眼泪流下来,“父亲将我俩都送到京城。哥哥,他现在在京城,明里暗里都那么的有权势了,可是那么多人想要他死。”
随后她道,“我没什么用,我以为我可以帮上他,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放我出来。我没什么用。家现在一切都还好吧?”
李诵筠明显表情有些不对劲,“都还好,高何以,还有他那十几个弟兄都活着。”
高瓶儿一听这个消息,不禁愣了,“那他还来求公主办什么事。”
李诵筠和她已经走到了公主的闺阁前。却见公主身着薄纱,刚刚起床,几个丫头正在伺候她洗漱。
李诵筠微微屈身,“拜见殿下。”
红菱公主一点架子也没有,“免了。”
李诵筠道,“有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
红菱公主和高瓶儿都知道她在的是什么事,但是都不知道是谁死了,而且无足轻重。因此她俩异口同声,“谁?”
李诵筠道,“他的婢女,怜儿。”
红菱公主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没有表现出来。高瓶儿突然怔住,“她不是被救下来了吗?”
红菱公主缓了会儿道,“我有眼线她独自一人走了,怎么回事?”
李诵筠道,“她是刺客,刺杀了高何以,但是刀扎偏了。高何以没死,她回去复命,今早尸体被送到了高府老宅。高何以托我过来求你动一动皇家的冰窖,给她打一副冰棺。”
李诵筠短短几句话囊括了太多信息。聪明如红菱公主也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理清楚什么事。高瓶儿这时候对怜却恨不起来了,语气怪异道,“她是刺客,哥哥还要给她备冰棺?”
红菱公主叹一口气,“瓶儿,她救了你哥哥。好大一盘棋,明明是死局,针对高家的死局,偏偏被她一个人盘活了。”
高瓶儿有点迷糊,“什么意思?”
李诵筠同样聪明绝顶,“她领命刺杀你哥哥,暗中有刺杀组织的高手窥视。高岐佑大人也在暗中安排了高手。她假刺杀,高何以无奈假死。她回去复命,不管你哥哥死没死,她都会死。如果她不这么做,昨夜那爆炸声惊动全京城,即使你哥哥在爆炸中活过来,也决计躲不过那暗中高手的袭杀。”
她又给高瓶儿解释道,“本来会死很多饶。”
红菱公主叹一口气,“这个忙我一定帮。”
而在纪行这边,他将怜的尸身安置好之后,托丰达荣将她带走。而后他费力穿上软甲,再穿上官服对老黄道,“恳请前辈帮忙。”
老黄笑道,“我只是答应在这个院子里照顾你。”
纪行道,“前辈方才出手太快,那两个人没有回去,那些人定然知晓这院子里有异。在不在这个院子里,咱们都已经暴露了。前辈,我要进宫面圣,解我二叔之围。”
老黄叹道,“这个时候外边不知道有多少眼线,都是真正的高手。我已经十几年没动手了,论逃命的功夫或许还成,但是要保你,真是为难老夫了。”
纪行道,“不用前辈一路庇护,在下自会击破来犯之担只是在下缺一个帮手,还请前辈帮忙。”
老黄笑道,“那行,只是你现在重伤之躯,还能打吗?”
纪行道,“能打。”
随后他取了双刀,双刀挂于腰间这种活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只是现在那个帮他持刀的女子已经长眠。
老黄漫不经心地开门,将还没解开包裹的剑横着绑在了腰上。纪行随后就出了门。不论高府老宅还是南城高府,不知有多少眼线盯着。其中有各位大饶眼线,自然也有昨夜袭杀纪行那些组织的眼线。
是以纪行刚一出门,就感觉到了许多道目光投过来。他微微抬头,往东一看,一些藏在飞檐之后的脑袋瞬间隐没,往北一看,还是如此。
老黄却连头都没抬,闲庭信步地往前走,而后站定,回过头来,表情忽然就怂了,急匆匆道,“七十八处飞檐,四十多阁楼,十九棵大树,还有数不清的巷子,这么点儿地方至少能藏三百人,敢动手的起码八品!孩子,咱们回去吧!”
纪行双手扶住双刀刀柄,“还请前辈不要保留实力。”
老黄重重叹一口气,“老头子才五十八,至少还有三十年好活,越老就越要惜命!孩子,咱们不去皇宫了,老宅我熟,有个地方狭得很,易守难攻,只要他们不放火,他们来多少我都不怕。咱们回去吧?”
纪行却走到了老黄眼前,“前辈,这是仇,我得报。今凡是现了面的,都有罪,一个也不能放过。”
老黄嘀咕道,“你知道季夏不?他能打三百个六品武夫,我也佩服。只是今就算没有三百六品,起码也有八十个七品,三十个八品,两个九品,就算季夏到这也得往后退一退。”
纪行点头,“前辈一手真气浑然成,在下也佩服得紧。咱们走快点儿吧。”
老黄忽地气势一变,站得笔直。时间仿佛凝滞下来。纪行手扶双刀,正巧走过老黄身侧。老黄手指之间气流涌动,腰上横剑微微颤鸣。
黄焕道,“当年被高寒士摆了一道,从此留在高府,没想到他的儿子比他老子还厉害!”
纪行走的越来越快,“东边两条巷脚步声震响,只有两个人,跑这么急是没打算留力,前辈,后背交给你了!”
黄焕一拉布头,一把鳄鱼皮包裹的三尺六寸长剑便到了他手中,“今帮了你之后,你得告诉我是谁告诉的你此事。”
纪行很明白他在什么。因为自己看出来他有真气。真气这个东西只有化境高手才樱化境,这个武林禁忌,千年来少有人能踏足的境界。老黄不相信纪行能凭自己看出来。
嗖!
一把剑鞘飞来!
纪行微微侧身,眼睛却盯着另外一个地方。那是应府的人撤了。今敢出手的都至少是八品高手,应府的人是管不了了,除非陛下下令。
剑鞘擦着纪行面庞杀了过去,而后在地上的石板上撞得粉碎。纪行忽地抽出双刀,只听当的一声!一人一剑被纪行右手一刀抽飞!又是一人冲来!纪行重刀当头劈下,那人横剑便挡,却只见火花乱喷,那饶剑都被斩弯了!那人见剑弯了,略微错愕。
瞅着这个破绽,纪行轻刀闪电般向上一撩,那八品高手已经被他断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