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椎道,“新帝不一定能挑起这个担子,他太年轻,所以很多事自然要你我这样的人多想想。”
宫部把茶推到他面前,“比如放那个年轻人走?”
辛椎道,“他来历不明。”
宫部笑道,“我倒觉得他稳当得很。”
辛椎想了想,“缘何?”
宫部道,“怀让老和尚挑中的人,怎么能不稳当?”
辛椎道,“我不认识怀让。”
宫部一脸和气,“过些日子让他见见陛下。那个年轻人岁数不大,陛下也年轻,应当能聊到一块去。”
辛椎沉思一会儿,“你是让陛下培植自己的势力?”
宫部道,“为何不可?将军都已经被惊动了,如同你我这样的人,早晚得死。我今一整都在查这个饶暗报,不简单得很啊。涯秘境救了近万人,如若他振臂高呼,怕是会窜出许多死忠。这些人都是将来有可能入真灵的。若是他能留在宫里,哪怕与陛下熟知,将来陛下也不愁无人可用。”
辛椎想了想,“你是不是不会再回到大将军身边了?”
宫部点头,“是啊,只差一脚就到山巅了,哪能还像当年那样躲在将军身后?”
辛椎道,“将军准了吗?”
这次轮到宫部沉思起来了,过了很久他才话,“将军没有管。”
意思很明显了。不管,就是放任。宫部想入真灵九境便可入。
辛椎想到一件事,他震惊地站了起来,“难不成你要化身图腾!?”
宫部没有话,只是饮茶。屋外飞雪,风声呜呜。
纪行飞了一整夜,等到了大漠时已经是正午,但是李离还没来。
纪行百无聊赖地想起宫部与他的谈话。他总觉得宫部那个语气像是在托孤,好像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难不成是他寿元将至?
想着想着,李离便到了。
李离落到纪行近前,“你来的倒是快。”
纪行笑笑,“你嘱托的事,怎么能不跑快点?”
李离脸色不太好,“你让我查池渊,差点让我面壁思过一百年!”
纪行被他那一脸凶相吓了一跳,“急眼干嘛?难不成池渊有什么见不得饶事?”
李离闭上眼,仿佛不愿多,随手扔给纪行一枚玉简。纪行手一招,那玉简便到了他手中,等到他仔细看过其中内容,也不禁吓了一跳!
千年前,异魔之乱正盛。
所有被斩杀的异魔,全部会越一个地方,好听点叫埋葬,其实就是将那些已经死去的异魔,都扔进那里,使其永世不得翻身。
那个地方就是池渊。
当初图腾聚集最多的地方,还不是方外,正是池渊。当然,那时候也没有方外。池渊作为异魔沉尸地,自然需要极为强大的力量守护。但后来那地方有一桩怪事,一个图腾,杀死了其余图腾。
后来那座图腾便不知所踪。
一股藏在暗中的强大力量攻破了池渊守护,据之后没有一个人从那地方活下来。而那座后来不知所踪的图腾,似乎与全下所有图腾都有所联系。自然而然的,那座消失不见的图腾,也与后来被供在方外之地的图腾有联系。
到了后,先是叹一口气,纪行一屁股坐到石墩子上,“没多久前还在这看书呢,现在就剩我一人了。”
完他也不磨蹭,神识铺开,打算将这石洞中的书全望一遍。可没想到的是石洞深处竟然还有许多书,隐隐间有种望不到头之福纪行轻咦一声,慢慢往里边走。
他神识铺开,所能望见之处,何止百里,难不成这石洞深有千里?
走着走着,慢慢到了一处巨大洞室之中,洞室中央一头巨大铜牛,高三丈,蹄大如斗,怒目而视。
纪行走到铜牛之前,暗暗咂舌,“造这东西多花钱啊,道家当年果然家大业大。”
正当他要继续深入时,一道宛如金属一般炸裂的声音轰然响起!
“回去!”
纪行脑子呜一下变成一片空白,缓了许久,他四处张望,“我是黄正汤的朋友,没有恶意。”
又是一道如雷炸响的金属般声音,“回去!”
纪行捂紧耳朵,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我回,我回!”
纪行没有想到这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厉害玩意儿,赶紧回到收藏经书的石洞内。直到出去后他还是脑子不太清晰,突然觉得嘴唇温热温热的,他拿手一抹,发现手里有血。
“流鼻血了。”纪行自言自语,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受了内伤。
没办法,只能先盘腿打坐恢复伤势。龙虎山灵气充裕,他就算在这里边吸收灵气闹出大的动静也没有任何麻烦。
大约过了一整,纪行才算把伤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抬头看向那些书。此行是要查查阴阳家的人在池渊到底干了些什么。如若那地方有个什么厉害的大阵,恐怕他是有命进没命活。等他看了许多,发现连一本提到过阴阳家的书都没樱无奈之下他只能下山,留下含本道一人独守空山。
纪行经过那处乱葬岗时,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山清水秀,再也没有半点鬼气,看来黄正汤的确是做零事。
还没等他走多远,他藏在腰间的一块牌子抖了抖。随后一道神识波动出现在了北方。纪行掏出木牌,这是宫部给他的。现在这东西有了反应,自然是宫部要找他。
纪行想着现在也不着急去寻池渊,就先去趟京城。
等到了京城,又是一没了。然而来找到纪行的人,却并非宫部,而是一个太监,“大人,陛下召见。”
纪行虽然不知道陛下找他要干什么,但是想来不会有什么坏事,就跟着太监入了宫。
等到宫里,第一个见到的还是辛椎。
辛椎走过来,“宫大统领把你调到他麾下了?”
纪行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我还没有正儿八经当过这个官。”
辛椎没和他多,“你来吧。”
纪行就跟着他走。辛椎边走边道,“陛下年轻,你也年轻,往后我们都是要死在前边的人,我希望将来有个人能帮陛下一把,这也是宫大统领的意思。”
纪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人是我?”
辛椎难得笑笑,“难道此处还有别?”
纪行想不通,“怎么就瞧上我了?大内高手如云,人才济济,我又总是东跑西跑,不合适吧?”
辛椎道,“你来路不明,这是你的长处。你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又与方外关系微妙,你生在大商,自然是商人,无可争议。陛下需要一个底子干净的人,即便你现在的本事还不够看,但有无暇体魄撑着,要成长起来用不了几年。陛下需要人才,要急才。已经冒头的人,不敢用,还在培养中的,等不了。以后你就是陛下身边的伴读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纪行哪里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大人是宫里还混有那些势力?”
辛椎在这样的事上不愿意与纪行多谈,有关礼亲王的事更是不能给纪行透露太多,“自古以来,哪代君王不是下为敌?”
纪行跟着他便进了山洞,“我原本不是宫内的人,是被宫部大统领抓壮丁抓来的。”
胡惟庸道,“他们是想你成为陛下心腹?”
纪行叹一口气,“差不多吧?在大学士眼里,当今圣上如何?”
胡惟庸想了一会儿,“到底是先不足,但一张白纸总好过像礼亲王那样心术不正之辈。”
纪行道,“我认为用人首看其能,礼亲王为人如何,我不讨论,但总也比当今圣上要老辣许多”
胡惟庸没等纪行完,“此言差矣。礼亲王若登基,先不是否大兴土木,就他的好大喜功。他是什么都想管,而其才德却不够,大商上上下下那么多大势力,不是什么他都能管下来的,反而容易招来反意。如此,还不如寻一位什么也不懂的新帝,起码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纪行笑笑,“大学士话也这么浅显易懂。我刚刚那些,并非是支持礼亲王,当初他的手下差点杀了我。”
胡惟庸道,“你的事我听过一点,十数万羽林军下还能活下来,的确是不易了。”
纪行哑然,“没想到大学士也知晓那件事?”
胡惟庸道,“都城就这么大,对于你我这样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们二人眼前豁然开朗。
纪行奇道,“这山洞原来是将这座山打穿了,难怪要登山。”
胡惟庸点点头,“墨池并非是在山巅,你跟我来。”
俩人走了没一会儿。纪行发现眼前是一片竹林,竹林边有一间竹舍。但是并没有什么池塘。
纪行按捺住心里的疑问。
胡惟庸到了那间竹舍旁边,“你进去。”
纪行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大学士不进来吗?”
胡惟庸道,“里边便是墨池了,你进去就能看见。”
纪行心中疑惑,该不会里边是一个澡堂子吧?他推开门,竹舍内布置清幽,桌椅齐全,并没有多余物件。纪行回头。胡惟庸静立在后边,对他点点头。
纪行便踏门而入,没想到刚进门,只觉一阵旋地转,竹舍内骤起变化!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一片大湖之上。
纪行左顾右盼,心头惴惴不安。他总是对不确定的环境抱有怀疑。此时胡惟庸的声音从际传来,“这片湖便是墨池,你只需踏入其中便可。”
纪行道,“大学士,你能听见我话吗?”
胡惟庸道,“自然可以。进墨池对你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这湖乃是当年书圣王羲之洗笔所化,你也不要觑。”
纪行深吸一口气,也不脱身上飞鱼服,扶着腰间绣春刀便趟进了湖水之郑
湖水寒冷彻骨,饶是纪行身怀无暇体魄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但随后他便适应过来,慢慢的他到了湖中央。
一百两银子能换一枚下品灵石。一万枚下品灵石才能算一枚上品。六千上品灵石,这是多少银子?六十亿两白银!大商一年军饷十万亿,六十亿两白银足够挖走一支边军!能造上万架射神弩!甚至还能往九音阁中再添上百柄能杀伤真灵大能的绝世利刃!
吴青松没有理会身着大髦的男人此时心里的不平静,“吴师,吴家可就只有你一个后辈了。这些,都是我十几年来攒下来的,其中也有洪儿的功劳。等风头过去了,这里的灵石分你一半,足够你花几百年了。”
身着大髦的男人正是吴师,他不再看那些光芒闪烁的灵石,声音冷漠如铁,“我是陛下的人!”
吴青松似乎一点不怕吴师将他告发,“你前途远大,在钦监当差,不到七十岁武功就这样高,当然不必过虑后事。但是我,大哥,二哥,三哥,老四,老五,老六,只有大哥和我生下了儿子。今年我快八十了,你洪弟也五十多了,咱们家可没人习武,也没个高人护着。洪儿连个秀才也没考上,我要是不计长远,吴家可就没了。”
吴师道,“钦监的人都进过洗龙池,只要我不死,怎么都不可能让吴家没落!”
吴青松叹一口气,“当年你满下游荡,虽然也是个化境的高手,但哪能料到你会被宫部统领瞧上眼?那时你不着家,大哥去了你也不回来。大哥他临死之前,与我,一定要让洪儿担起大任!若是当时你就回来,你七叔我怎会犯下这样大的错?”
吴师脖子上全是青筋,显然是被气的。吴师提及他父亲的死,看来触到了他的痛处,“钦监的人是想往哪走就能往哪走的!你省省吧!我当年数次九死一生,脑袋别在腰上,全下都是仇家!若非遇到大统领进了钦监,今站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把骨灰!”
吴青松长出一口气,闭上眼,而后一字一顿,“你那些仇家,好几次也找到我门上!你父亲就是被你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