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她趁着柳诗诗缠着他一同用晚膳之际。拿了王府腰牌，登上马车就往大内天牢的方向行驶而去。

还没走多远，就见大壮和二壮双双踩着轻功追了上来。

“王妃，你孤身一人去天牢提审俘虏，为何不叫上王爷一块儿前去？这样太过危险了！那女将军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大内几个提审狱卒还不慎被她咬伤了！”大壮用壮硕的身子拦停了马车，上前掀开车帘子一脸担忧地说。

“你们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府里看着柳诗诗就好？”她探出身来，带着一丝疑惑：“王爷他又怎么知道我今夜要去天牢？这件事我对他只字未提过......”

“王妃你忘了？府里耳目这么多，秦大哥亲自备个马车大家伙儿还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吗？”二壮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前头牵马车的秦臻，惹得他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回过头去。

“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王爷才姑且不杀那女将军。况且她现在心里还视我们为仇敌，在不轻易交心信任的情况下王爷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出面。”

“咱们两个粗人不太懂这些策略，不过王爷吩咐我们今夜跟着王妃前去。顺道把虎符给王妃随身带着，此去便无人敢拦！王爷说若有差池，皇宫里还有一半御林军可供王妃差遣抵御。”二壮说完，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香木锦盒递给她。

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轻易把虎符给了她？岂不是等于将自己半条命都拿捏在她手里？

“我又不是去起兵造反，要虎符做什么？”

“王爷只说虎符给王妃傍身用，剩下的他也就不多事插手了。这大内天牢里面王妃想随便怎么玩儿都行！唯一一点就是别让自己受伤！否则咱们两姐妹都得因此挨吃板子！”然后，大壮一脸羡慕地对她笑道：“王爷对王妃可真好呢！”

她盯着锦盒里面那枚铜制的虎符，面色未有波澜却下意识紧紧将它拽在手心里生怕掉落那般。

玉雁行这蠢货......他竟这般信任她？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马车停驻在皇宫偏西侧的大内天牢。见到虎符在手，果真无人敢拦阻半分。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一同举步踏入这座冰冷的牢狱。

深夜的天牢内死寂阴冷，重重关卡守卫与铁壁枷锁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心。若仔细聆听下，可闻声声幽怨的哀嚎漂游在耳畔。

每走一步，每个人的心都很谨慎。

“狄国那女俘虏关押在何处？你帮我带路便是！”她平静地对狱卒说明来意。随后转身对秦臻和大壮二壮道：“你们三个在外面等我。”

“你不让我们一同跟随？”秦臻犹豫：“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对方若是武功在你之上......”

她失笑一声：“即便是武功盖世。她人如今不是还被关在牢里动弹不得吗？插翅难飞又何惧之有？人也只剩半条命了还能把我怎么着？若我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进去，人多势众之下她未必有对我们归降的心思。”

“那......你自己小心点。”秦臻以为她还有武功加持，至少能够保护自己便也不多制止。赶紧扯住身边还想跟随她的大壮和二壮，目送她与狱卒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阴暗天牢深处。

以往她想做什么事都不愿与人陪同，也不接受他人任何保护。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即便背叛公子心中愧疚也从不轻易展示脆弱......原来玉雁行竟已经如此了解......反观，她似乎也已经默默开始接受他的庇护。

即便不在彼此身边，也能够用无形的力量护着她周全。

秦臻心里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忽然也开始想要放下些什么。

越是往天牢深处走，空气越是稀薄窒息。幽暗的火光闪烁，带着血腥味与霉味充斥鼻腔。在尽头一间独立的牢房中，高墙之上一口天窗通着。月光照下，让她好不容易才看清垂首在牢里角落的人。

“王妃，此女蛮横。若有什么事赶紧唤小的一声来帮忙！”狱卒提示后便打开牢门退下了。

她缓缓走近牢中，看到眼前女子耷拉着头悄无声息。被铁链钳住两只手腕，铁器磨破血肉。她乌发凌乱覆盖着脸部，血痕粘在脸上看不清她的模样。身上穿着破败囚衣，满身渗血的鞭痕早已凝固。

若不是看到对方肩胛还微微起伏，她都以为这女人已经断气了。

“你就是狄国的赵淑芸将军。”她也是刚刚才从狱卒口中得知女将军的名讳。

空气静默半晌，最后空气里传来另一声淡淡的喘气。跪坐在角落的人影抽搐了一下，隔着乱发的头便微微抬了起来昂首对着她。

“呵呵呵呵......”赵淑芸发出沙哑的笑声，不似女子该有的虚弱柔软：“你们这帮狗东西是想不出法子降服我了，就找一个美人来说服我？还是想勾引我？”

勾引？什么鬼？这女人是被狱卒打傻脑子了吧？

“若要勾引也总得请几个面首才是吧？若是赵将军喜欢美男子，我让王爷找几个活儿好的来伺候着......”

“王爷？这么说你是玉雁行的女人咯？”赵淑芸鄙夷，那把声音低沉得当真不似普通女子：“哼！那王八蛋什么时候会用美人计了？竟然还敢把自己的女人送进来瞎折腾，告诉你老娘不吃软的这套！有种让他直接给个痛快点一刀砍了我，休得耗费时间耍什么鬼花招。明摆着我是不会给你们当走狗的！”

“没想到将军拒绝得如此决绝，当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窃取我国城防地形，杀我国君占我城池。卑鄙无耻，此仇不共戴天！”

“战役中兵不厌诈，向来能者取胜！其实若要怪只怪你们国主昏庸无能，平日里没有加强城防固守，谨防身边混入细作窃取机密，当灭顶之灾来临时，仅凭赵将军一人之力拼死抵抗怎能制敌反胜？自己的弱处早就被别人了如指掌，一举击破了！”她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