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尿胀了,为避嫌奔远一点,这厂挺大,垃圾堆旁是一道两扇铁皮的小门,这侧墙到前拐处,起码还有三百米长,跑至百多米处,就墙浇上。
咦??前面十多米,墙基处鼓出两红砖头。
应是受雨后,水泥少了致澎胀松动,近前,还有两三块不明显的,也已裂开缝,李剑趴下望了眼,急忙奔回。
众人一听,群往,两砖头,轻挪了下就掉了,均趴下看了下里面,好多铜件、铁件,左右几米一长溜。
堆的全是做坏的部件,手鼓铃片、破锣、喇叭口、破钹等,啥都有,铜件不少。洞口处呈一斜面,堆架得有一人高。
算废品,但别人也可能要回炉用!
众人面面相觑,这……干吗?
咋说东西也在厂内呀,这算偷吗?
可又都安慰自己,那些是废品,应该………不算偷吧?
众人苦思,谁也不敢先说一声:上。
小见说出点想法,我们捡不了多少,多了也抬不动,拿一点,走之前,让一人转拐去厂大门,告诉厂里人,不然这个破洞迟早遭贼钻进厂,那时损失的可就不是废品了,我们算拿点通报费,良心上也能过去。
此番歪理……咦,大家觉得,颇有道理啊,好像没啥负罪感,至少也做了好事嘛,那就……
垃圾堆这道侧墙较荒,没啥人经过,但还是得赶紧,把松动的三块也轻摇挪下,先把洞口前的捡上,小孩能进了。
赵小克瘦,上,只见其身子有点抖簌,磨蹭向前,众人瞧不顺眼,真是废啊,换人,丁笠上。
动作灵活,但钻入半边身子就不行了,入眼处堆了好几米长的一溜,部分垮下,挨墙了,就这么捡,能听到废品堆外远处有人声,嘻嘻哈哈的。
丁笠有点冒汗,腰胯那儿有点卡,又不敢使大力。拎了俩,缩回。
再换人,二花上,并叮嘱只要铜,入宝山岂能不选好的!
分不清材质,只知道黄和红的为铜。
其实大家隐约感觉,这已算偷,进了厂内范围,否则都轻手轻脚干嘛,只是小见与大家懵懂,认为理由合理,良心负疚减弱罢了。
二花不愧手速高手,比丁笠也苗条,直接钻入,就见一个个破锣、破铃铛等递出,全都是干货!
一花趴下于洞口极轻声说道:“二花,叠一起的小心些,别弄出声响!”
二花没应,我又不是瓜娃子,这都不知道么,论挣钱,二花可是向来不落人后。
几分钟,边上无危险的铜件已席卷一尽,然后小心翼翼挪开一些非铜件,拿下面的铜件,犹似勤劳的小花雀,东啄一下,西啄一口,这个是葱油饼,拿上,这条是羊尾酥,出洞,这砣是绿豆糕,走你……
突然,有脚步声接近,二花忙蹲下,只听有人扔了东西在废堆上,两三个吧,一个破铃还直接撞墙上,掉面前,脚步远去,内外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心跳直奔一百六,娘哒!
不一会儿,一花叫停,背篓处,四人各抓一侧,抬抬,差不多了,再多抬不动了,每篓怕有三十斤哦,死物费手啊!
又让二花捡小件,各自兜里装几个,加上也好几斤。
走,先撤向远处荒地隐蔽,后拐那边有别的队,去不得,由能稳得住的一花,去通知厂子,掏出身上物件,出发。
若派小胖之类,说不定问两句就全抖出来,不牢靠!
十分钟后,一花返回,说厂里几个叔叔还表扬她呢,众人齐出口气,良心遣责……减少很多。
背篓上盖件衣服遮住,不能走原路,从荒地迂回穿过,不然遭遇别的队,若露了白,肯定被要挟分一份,因为……太多了,抢光不至于,会轮流瓜分大半!谁让你们战斗力差呢!
半小时后才穿回沟边大路,换着人抬也累,走走停停,不过,现在安全了,脱离了别队范围。
马军不舍地回头:“哎,有辆三轮车就好了。”
一桶也感慨着:“咱们都背了书包该多好呀!”
众人暗嘲,太尼玛贪心了,还想把厂搬空咋滴?你干脆请团里出车好了。
走一路,歇一路,不能直接去废品站,物件太显眼,而且黄红铜价不一样,得分开。
先回本部,一路歇气、换手,均走大路,穿小路肯定会近些,但怕遇队伍,除了丁笠、齐冲、方老二能越级打怪,其余人不行呀!用二小时多点才回至区后门城墙洞。
不进岗门去,就门洞之间倒出清理,外面和里面人不到近前看不清,小胖小见小丫回,另两小鬼积极性也高,一起回,拿榔头,这些东西得砸平或砸来叠上,不然一看就知是乐器部件。
岗上的兵哥数次扭头,尼玛这群小鬼把乐器厂给抢了吗,这么多破锣钹面儿?不过……好似挺值钱的。
大家都很累,且饿,三点了,中饭还没吃呢,谁有钱?先垫上,速奔大门方向的粮店,买六个锅盔,一人吃点,待会卖了钱补上,一桶饭应声前往,白面难吃,上椒盐的。
小见几人回返,开砸,兵哥在交响乐中,不时歪鼻颤眉,忍了,都是区里小娃,算一家人,也不好轰他们。
后门走的人少,只有六点后住新楼的才从这儿回去,小鬼们在打砸过程中……安稳。
一人撕点锅盔吃了,大半小时后,物件大致脱离本相,黄红分装,准备往卖。
“叫上艳子姐,废品站老爷爷,她认识,汪姨的熟人,不会被烧称。”
小见提出建议,这样艳子姐也能名正言顺地分一份!
众人想下,也行,只要是在没公平称的地方,平常买或卖,老被别人烧称都是知晓的,却也无可奈何,有内线,那得请上。
艳子扔下捡球工作,一到,吓了一大跳,全是铜,了解后拍胸保证,绝不会被烧!一路上,并商议好措词。
进入废品站小院,有两个收购人员上班,此时废品站属街道上开办,私人的,还木有。
个体的称为收荒匠,算是废品站的下线,挑筐或骑车搭筐,沿街吼着收购,但只能收到肉骨头、牙膏皮、旧报纸、少量金属等,百姓量少懒得跑,就卖他们,量大那肯定直接卖废品站!他们就靠点价差和烧点秤而收益,也是相当辛劳的活计。
各类肉骨头那时啃完,一般人家都是留着卖的,两三分一斤,回收用途磨成粉作肥料等等!过八五后才取谛回收,这东西,特别是夏天,一收荒匠潇洒路过,沿街而臭,避之不及!
“李爷爷,我们卖东西。”
老李望了眼,闪了一把,尽是铜,里面有些东西?像乐器上的。
不禁有点疑惑,怕娃儿们是偷的,“你们哪儿弄的这么些铜件儿?”
艳子侃侃道来:“今天清理老仓库,几个校场军乐队的废乐器,也在里面,仓库里所有废铜全在这儿了,我们抬来,有三块钱跑路费呢,嘿…嘿…”艳子,已彻底不再纯洁,撒谎不红脸,厚黑已入门!
“哦……行,先把黄铜倒在称上吧。”老李半信半疑,但总不成专门去问一趟吧,这的确也都是废品。
“谢谢李爷爷,称要称够啊!”
不是私人的,为啥会烧称呢?
外快呗,无伤大雅之下,一天也就弄包烟钱,做公烟,上班几人一起抽,各行各业皆有生存之道嘛!
老李和另个人,内心挺高兴,一次收几十斤铜,数载难逢啊!
老李最后还是象征性的烧了两斤,两包好烟了,这……是职业操守,不可违背,五十来斤才烧两斤,真真是熟人留情了。
若没艳子,起码五斤,谁让你们全是小鬼呢!遇小鬼都不烧,让业界同行如何看待咱们?
二十八斤黄铜,二十四斤红铜,哎,咱们还是年幼体弱了啊!也许马军是对的,以后活动得出车,哪怕是……小板车。
其它牙膏皮、废杂金属得两毛,蝉蜕?三个,回时扔一路边树下了,留予有缘队!说不定现在就正有一小鬼内心欢悦:今天真是踩狗死,出门儿就捡仨蝉蜕!
黄铜三毛二,老李给了个整数,九块,红铜四毛,九块六,这效益,大团结都快两张了!
在小鬼眼中,大团结等于无敌技,握之于手,吃啥全有!
所获加一起,行动战果为十八块八,补一桶六个椒盐锅盔钱三毛,余十八块五。
人均先分一块二,赵小克表现太怂只一块,小克淡淡一笑,根本不在乎,无所谓,别说怂,要天天这样,每次五毛都成。
余一块九,一二花、丁笠、方老二出背篓、背背篓者,发现者李剑,出策者小见六人分掉。
一次大行动结束,前所未有之战果,人均上块,没听说什么队伍达到过,小丫小胖等捡球小鬼最开心,打打酱油得一块二,能打十斤真酱油了。
回至秦家,三花听有响动,回头瞪上:来者活人?
果然都是活人,亲人们回来了,咦??手上……居然都有吃的?
二花心情正好呢,剥开一牛奶糖,凑妹子嘴边让舔,三花上下扫了眼二姐,又瞄眼糖,这尼玛会不会有毒啊??老二喂糖?这…这……亘古不遇啊!
含泪舔上,感动了,血浓于水啊,不过,特么喂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我脖子左右晃,找目标很累的好吧!
鼻涕冷仗此一块二,终于购球了,二花也方便蹭踢了,欢声笑语带球跑,二人丫嘿嗨桑丫嘿冲,从此过上……
小见木着脸坐在幼儿园梭梭板那儿,看同学及小不点儿们一个个滑下来,鲁小胖子捡球后,明显夜草增多,坐翘翘板,两人才能把他压起来。
而自己,已沦落至班里最矮的几个,小见担心自己真不长高咋办?要是长大后跳起来…都摸不到一米五咋办?要是……
好烦啊!
每天早上坚持着锻炼,偶尔给老少球队讲下练球,看别人踢得热火朝天,连一花艳子都时常踢丁笠玩儿,自己也试过,矮了,踢时连腿碰,球易乱跑,没意思,只能干看。
时间,就这么在小见的烦闷中慢慢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