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皇兄,段婧月勉强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与两排整齐的贝齿来,其中的凄苦之意,让段和誉心中不由一痛。
白族人自然不是因为白才叫做白族,但白族人真的很白。
段婧月完美遗传了父亲白族人的优点,天生肌肤若雪,滑如凝脂,又从母亲萧元玉那里继承了江南女子的眉目如画,温婉似水。
那双无法再加以描绘的黛眉下,眼波盈盈中,载不动此时那宛若清幽深潭般的忧愁。
“皇兄!”段婧月轻声唤了一声,忍不住湿了眼眸。
段和誉听得她昔日如山间清泉直沁心扉的声音再也不复幽谷空灵,更是心生不忍。
高贵为一国公主,却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之人罢了。
“听说那大宋官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人也长得俊俏,与千雪倒也般配。”段和誉露出笑容,宽慰道。
大理国白族取名,先取乳名,复召家族中人,共议同商,再赐正名。段婧月乳名千雪,正名婧月,盖大理有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大胜景,白族女子又向有金花之谓,段婧月于风花雪月四胜景中占其三,是谓天有独宠,人无十全之意,可见段正淳对她的疼爱。
段婧月见皇兄笑的极为勉强,强自振作精神,说道:“听闻那大宋官家极为好色,又宠信奸佞,失德荒政,妹妹去了正好先揍他一顿再说。”
段和誉不由大汗,虽然知道她是怕自己也跟着难过才故意这么说,但他素知这个妹妹外柔内刚,若是惹急了,这么彪悍的事情倒是真干得出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宋皇城,延福宫会宁殿北的石山之上,云归亭外,正扎着马步的赵佶突然无来由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个身板硬朗,笔直如枪的粗布衫老者正坐在亭内就着几份下酒菜饮酒,老者须发皆白,瘦削的脸上精神十足,正是当年御拳馆天字号教头周同。
说老实话,当时赵佶将他请来时,这老家伙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不同意收他为徒弟。
按他的说法,虽然他做过禁军的教头,教过许多人枪棒拳脚和箭术,但却没正式收过徒弟,收徒弟的事情等他再老点再说。
赵佶还指望这老头说出自己只收了卢俊义林冲等人为徒的话来,谁知道这老头说自己压根没正经收过徒弟,自己也曾让人查过,禁军教头可没有叫林冲的人物,高俅也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三个,压根都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所谓周同收了梁山好汉中不少人为徒的话本小说居然全是扯淡,打着找机会先收几个梁山好汉做马仔如意算盘的赵佶不免大为失望。
赵佶实在无法,这老家伙油盐不进的,只好下了道手谕,强迫他做自己的武学老师。
这老家伙无奈应诏后,倒是十分尽心,要求严厉,说是赵佶学艺未精会坏了他名声。
二十四岁再练武,确实迟了些,更何况是身娇肉贵的皇帝陛下。周同初时以为皇帝只是心血来潮,教了些基础的少林派入门功法与射箭之术,赵佶学得很用心,也很刻苦,每日晚膳后都要练上一个半时辰,每日寅时便起来练拳半个时辰,一个多月时间,只隔了两日没有坚持,这两日赵佶也不瞒周同,说是要出宫陪李师师,功夫会在那抽时间补上。
皇帝的坚持与勤奋让周同深感意外,这与传闻中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
感动之下,周同正式传授自己这些年揉合百家之长而创立的拳法,又让赵佶自己选一样兵器教授,赵佶在刀枪之间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学习刀法,一来刀法战场也实用,二来带刀对自己来说会适用些,一个皇帝整天扛着杆枪转悠,那也太不像话了些。
周同善射,闲暇也会教赵佶射箭之术,又精研兵法。
说到兵法,赵佶虽未系统学过,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对战例的分析信手拈来,精辟到位,而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更令周同大开眼界,倍加赞赏,两人便经常一起研讨。
宗泽也是个文武双全的,轮值时反正日夜跟在皇帝屁股后面,与周同又是好友,三人便常在一起讨论兵略,纵论三国,大有知己之感。
赵佶练功这么刻苦,倒不是说有多想成为武林高手,沙场战神,其实就两个字:怕死。
老赵家的基因似乎不太行,皇子皇女多有早夭,皇帝也没几个长寿一点的。徽宗好像也只活了五十来岁,虽说有亡国北上精神苦闷的原因,也有御女无数,精气不固的因素,但他在北方的亡国生活并未有民间说的那么凄惨不堪。
赵佶自然不会去相信道教佛教那些神神叨叨的长生之法,加强身体锻炼,增强体质才是根本。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说操劳国是费心费力,光是家里这么多的田产再怎么省,也还有这么多,也不能任其荒废了不是。
自己还真是个辛苦命啊!
再说了,谁的心里还没个武侠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