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时她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感觉到向往常一样趴在肩头的丑鬼愈发地沉重的,但这样的重量却莫名地让她心安。
车开得很慢,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样的沉默加重了空气的重量,车内像是一滩被严重污染了的死水。半个小时的车程像是开了两个小时,等他们下车的时候,就像快溺水的人露出了水面,拼命吮吸着新鲜的空气——楠木当时也有过这样的挣扎经历吗?她想起来了。但她马上就飞快地把这个想法移除出了脑子里。
这次她进入的地方不再是那个有热气咖啡的休息室了,而是连一杯水也没有的审讯室。她看见那张椅子的时候在头脑里飞速地组织起自己的语言。
当她坐下的时候,郑晨仁已经按下旁边的录像机,并拉开凳子坐下了。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因此觉得害怕或慌了神。肩膀上的丑鬼默默地趴着,一声不吭。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郑晨仁说着举起了那只耳环。
她眯起眼睛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个就是自己早上发现丢失的那只。
“是我的,但是我早上收拾的时候发现丢了。”她淡淡地说道,没有泄露出自己的表情。
“你之前说你在楠木死之前没有很多天也没见过他了,也是假话吧。”郑晨仁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即将吞入的猎物。
她同样也直直地盯着他没有说话,希望能知道他还了解到了什么。
“监控表明你在9月16日的时候进入了楠木住的小区,17日傍晚和他一起出门,之后他就死了。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你的东西。你不解释一下吗?”
“你就直说好了。”丑鬼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她沉默了一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凉。
“如果我是你,我会更小心地拿起那只耳环。”
看着郑晨仁露出迷惑的表情,她接着说道,“你应该让你们的人再去检查一下耳环上的成分,估计还没有被处理掉。你看到上面的小针了吗?”
看着郑晨仁沉稳的脸逐渐慌乱,她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过不了一会,戴着白色手套的警察就开始进进出出了,他们很快就把物证拿走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等到镇定下来之后,郑晨仁接着问。
“你说的没错,我是在9月16日的时候和他见面了。”她抬头瞟了一眼郑晨仁,盯着桌子上的缝隙继续说道,“找他的原因,和瞒着你们的原因很简单——我怀孕了,是他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不想去医院流产,就找了楠木他们小区的一个医生,姓郝。因为楠木偶然间有听到邻居大妈提起过这件事。”不出所料,郑晨仁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来他们也没查到什么嘛。”丑鬼撇了撇嘴。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开始怀疑楠木带去流产的人是诺拉,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怀疑的理由是什么,不过诺拉怀孕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女朋友嘛。但是你给郑深看的单子就是我的。”
“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耳环上有毒。如果上面的成分就是杀死楠木的药,你知道你还是第一嫌疑人吧。”
“因为我以前和诺拉说过,如果我想杀死一个人,这一定是最好的方法。”她轻轻地说道,“但是我没做你说的这件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恐怕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你的观点。”郑晨仁不动声色地说道,但他似乎愿意相信她的话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楠木会被她说服,脚踏两条船了。
“你有没有把我的住址给过谁?”她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印象中没有。”
“啊...这样。”她点了点头,似乎听见了丑鬼在旁边提到了“诺拉”两个字。但她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复杂的关系。
她不认罪的前提下这么死扛着似乎也是浪费时间,但是她的话却也给了他新的思路——这些所有的事情,诺拉同样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