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倒是很简单,但帽子已经戴在自己头上了,摘不摘得下来就由不得自己了。
郑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臂,“我会处理的。”
这句话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她也没有说什么,打算由着郑深去了。就像那句话讲的,她已经没什么好损失的了。而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虽然郑深说愿意给自己支持,但她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如果生活中真的要多出两个人来的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应付。
郑深很快就以还有事情要办为理由离开了。看着她的笑脸被棕色的大门掩去,她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你不觉得...这一切有点突然吗?”丑鬼从沙发背后钻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它的话语里难得的出现了犹豫。但不得不说,她也有一样的感觉,她总觉得郑深在瞒着自己什么。
在离开元逸的家之后,诺拉的时候忽然响了一下,是郑深发来的微信——元逸要把孩子留下来了。
而另一边,郑晨仁从郝实那得来的动机和监控那得来的不在场证明让他对自己的理论充满了信心,接下来只剩下物证了。而他打算把这一切寄托在那个落水现场。虽然现场所有的可疑点和物证全都被搜集走了,那一段桥也恢复了往日的人流,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去看看。
开车只消半个小时,他就到了那个地方。因为来得早的关系,晨练的人已经结束了锻炼,上班的人还没有开始通勤,所以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一片所谓的依山傍水,风水宝地——右边是一座小山,左边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河。之前市政府为了促进城市环境在河边建造了低于马路的人行道,虽然人行道一面靠水,另一面靠着水泥墙,但在支流和主干交汇的连接点搭起了一个有小坡度的桥,两边都能看见水流。楠木就是在这个桥的一侧被发现的。
他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闻着夏末秋初水清冽的味道,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去游泳的时候。
那天楠木应该是和元逸一起来的这里,毕竟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楠木在这里说了分手,这也许是元逸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楠木是被毒死的,而不是落水而死,这也就说明元逸是有备而来,这也不是激情杀人。楠木落水有可能是元逸不想让尸体被人在路中间发现——毕竟这是许多晨练的人的必经之路——那么也就是说她是情急之下想到让楠木变成溺水而死的样子,也许她根本没有想到尸体会浮在水面上,同样引人注目。那么就是刺杀楠木的那个毒针,到底在哪?
他恨当初没有搜身,或者沿街开始“捞针行动”了。
郑晨仁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猛然见他看到了一个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凑近看时他发现是一只耳环。作为一个直男,虽然看不出这耳环好不好看,或是什么牌子的,他还是把他小心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如果这个耳环和案件有关,那么它早就应该会被作为物证之一收进了队里,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他拿了回去,放在了自己桌子的一角。
“哟,你怎么什么时候有心思买这个了。可以啊郑队。”说话的是一个刚进队里的小姑娘王清。
“什么?”郑晨仁猛地一抬头,看见王清拿着自己早上刚捡回来的耳环,“你知道这个?”
“算是吧,这一个小小的耳环就要三百多,好看是好看,不过我是不会在这上面花这么多钱的。”王清看着这个透着银色光亮的流苏耳钉,“我记得那个元逸的照片上戴的就是这个耳环,我当时还羡慕来着呢?”
“哦?那张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吗?”郑晨仁来了兴趣,感叹自己做警察的直觉还是很准的。他很快地就翻出了那张照片,在无限放大之后,一拍大腿,“中了!”
送走郑深之后,元逸按部就班地开始收拾,打算比预计的时间再早三天出发——她心里默默地想着丑鬼的话,觉得应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郑深怎么知道你的地址的?你们平常约会不都约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吗?”丑鬼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所以才觉得蹊跷,而且你看见她说‘我会处理的’那句话时候的表情了,太可怕了。”她想起来还脊柱一阵发凉。
“你觉得郑深也在怀疑你吗?”
“应该吧,但这个孩子也许她也是真的想要,所以才暂时站在我这边的。”她头也没抬地开始往箱子里放衣服。在把衣服一口气地都放进各类打包箱之后,她打算把首饰和化妆品也一起收起来——应该暂时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在把耳饰架上的东西都取下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丢了一只流苏耳环和一条和楠木的情侣手镯。那是他们在七夕的时候商量着买的。因为她总是抱怨楠木没有仪式感,而她总眼红别人家的男朋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情实感地把楠木当成自己的另一半,早就把“小三”这两个字忘在了脑后。不过也怨不了她,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当楠木的女朋友,之所以心甘情愿当那个人人都唾弃的小三也是因为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个感情的介入者——只有她和楠木才是顺理成章的一对。
耳环丢了也就丢了,只是这个手环她着实有些心疼,但是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丢在哪里了。最后一起戴着是楠木和自己分手那天,那天晚上她接到诺拉电话之后就冲去了现场,在车上的时候皮肤还能感受到金属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是楠木的尸体一般。但在那之后,她就像是断片了一般,对手上的这个金属玩意失去了记忆——但是也难怪,毕竟之后的事情已经往越来越离奇的方向发展了。
“你知道我的手环丢哪了吗?”她突然想起来似的转头问丑鬼。
“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她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突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叹气太过频繁了。她小的时候奶奶就常和她说,经常叹气的人会把运气叹没。她以前还不相信,但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她觉得这些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你说,会是郑深趁你不注意拿的吗?”丑鬼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它显然也有一些心虚。
原本她想和往常一样反驳丑鬼的言论,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奇怪,让她不太敢轻易相信别人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打开来看时发现是郑晨仁,“跟我走一趟局里吧。”他讲话时异常严肃,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时不能微信上说吗?出了大门后她看见郑晨仁开的是警车而不是自己的车,她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