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27 夏末出逃计划(1 / 1)轶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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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郑晨仁已经收拾好了,刚睁眼的那一刹那还以为看见了楠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已经努力这么久想要放下他,结果最后还是以最卑贱的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原本坚持的所谓「女权」都放到了一边。

爱情哪里有性别平等。

“起来了?我准备回去了,你要回家一趟吗?”郑晨仁撇了一眼还在沙发上的她,转身进了厕所。

她显然没有做好回家的准备,解释所有人的离去和自己肚子里的生命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况且她也没有准备好再一次成为八卦的焦点。她已经受够了这段时间的狗血的折磨了。“我想直接去铜川。”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被裹挟在充满秘密的汪辰和复杂的家庭之间,她选择出逃。这当然不是最优解,对她来说却是最简单的选择。

“现在?就这个包?”郑晨仁有些难以置信,想要再次确认她的回答。

“对,我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证件,其他的东西我可以不要。”她像是给自己信心似的,重复了一遍。

“我送你去车站吧。诺拉和楠木的事情,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你先暂时不要换号码。”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再次睁眼好好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脚已经踏上了铜川的土地上了。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城市。

铜川属于平原,房子都盖得有些矮,看上去有些萧瑟。马路异常地空旷,可能是因为是中午,所以路上没有什么车和人。从她身边穿过去了一些操着铜川口音的路人,他们看上去似乎都长的一样,带着严肃的面孔,不苟言笑。

“这就是铜川啊。”丑鬼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它的出现反到让她感到了一丝丝安全感。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她不知不觉间抱紧了自己手里的包。

她翻出手机确定了一下自己新租的公寓,上了一辆停在车站等候的车。她像是掉入了爱丽丝的兔子洞,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个坐在对面看视频的女生,那个和他一样背着包,但是看起来却格外放松的男生。

车开始向前驶去了,和任何城市的司机一样,这个司机也开得很狂野。

夏天马上要过去了。路上还是能闻到夏日炙烤沥青路的味道,这让她有些恍惚——铜川和自己之前生活的城市有什么不一样呢?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有一个新的开始,没有闺蜜的男朋友是自己的地下恋人这样的狗血剧情了,她发誓。

虽然元逸可以一走了之,但郑晨仁不可以,这是他的工作,是他发誓要效劳一辈子的岗位。用现在的话来说,他绝对是参与制造「内卷焦虑」的第一人。因为自从打探到汪辰这个人的存在之后,他充满了干劲。

在他还没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小陈就已经在走廊上拦下他了。

“怎么,你又想到柯南的哪一集了?”郑晨仁笑着对他说。

“不是柯南。”小陈笑着摸了摸头,“是诺拉。我在想着,她的嘴上能检测出毒药,口红又断了,我觉得这两个有点关系。”

郑晨仁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想过这件事。把毒药涂在口红上,之后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使用者用口红了,调查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没必要了。这也是为什么郑晨仁希望能先弄清楚郑深,或者说是汪辰的身份的原因。这样说来,他心里已经把汪辰默认为是杀死诺拉的凶手了,而楠木,也极有可能是她下的手。

虽然说动机、手法都有了,但这样先入为主的判断对一个警察来说还是非常危险的,郑晨仁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武断和不专业,因此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这个推测,希望证据能像之前的耳环一样自己跳出来。

“还有,郑深在会议室等你。”小陈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挠了挠头。

郑晨仁并不奇怪郑深会来找他,毕竟按照这个时间算起来,元逸应该已经到铜川了。他想到这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好像有种已经护送她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并且为她罩上了一层保护套,现在谁也没有办法伤害到她了。

既然如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吧。郑晨仁心里想着,整了整领子便走出去了。

“元逸不见了。”汪辰一看见他就开始说话,看上去非常急切。

“我知道。”郑晨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到了桌子的对面,并拉开了凳子坐下来,“除了这个,还有一些事情我们需要谈一谈,汪辰。”

听到了这两个字,这个女人好像愣了一下,眼睛里的光闪烁着,最终还是暗淡了下去。

元逸凭借着不怎么样的方向感总算是找到了之前沟通过的公寓楼。虽然已经取消了一次,但她看着中介的朋友圈知道这个房间最后还是没有签下任何合约。所以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中介发了消息,打算重新租下这个地方。

在转押金的时候,她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庆幸自己虽然没有理财的脑子,不是一个花钱的主。只是自己又要开始找工作了,不知道哪里会要一个怀着孕的中年少女呢。

但她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离开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这让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大学实习时候的自己。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设施惊了一下。这是一幢很有年代的小区,里面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和他们的孙子孙女。她的房间在小区的最里面,虽然安静,看上去却有些荒凉。房间里面虽然有一些家具,但摇晃的椅子和缺了口子的桌子,以及看上去像是继承了上个世纪审美和卫生标准的窗帘让她不由得为自己的钱包感到悲哀——看起来要尽快找个工作才好。

她拉开窗帘好让阳光能多透进这个被遗落的空间,没想到却让空气中摇摇摆摆的灰尘看上去更显眼了,这也让这个房间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落寞。她不由得摸了摸肚子,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当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时候,你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只有这样你才会明白这件事是不是正确的,你也才能知道下次该怎么做决定。”就是这句她小时候从美剧里抄过来的句子指引了她的许多道理,包括一开始和楠木分手。但现在听上去全是在瞎扯。

她不知道对谁笑了笑。起身打算下楼随便买一些生活用品。

“就这样放弃了吗?”丑鬼从她的背后钻出来,反而吓了她一跳。

“什么意思?什么叫放弃了?”她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的,这不是郑晨仁一个人的事。”丑鬼淡淡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样放手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毕竟诺拉和楠木都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她没有说话,但丑鬼自己也知道,它戳中了她心里不愿意说出的事情。

这样的纠结和犹豫从她上车到现在一直都有,但就是有一种无形的惰性让她想逃避所有的事情,包括原本看上去那么严肃的死亡。

她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随手拿了几样今天晚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然后在全麦吐司和白吐司之间纠结了一会,她拿起了旁边看上去更好吃的巧克力可颂。

“你其实都知道的吧。所有的事情。”丑鬼等她结完账出来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嘴角有些上扬,没有说话。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丑鬼皱了皱眉,但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你都知道的啊。”元逸似乎心情有些快乐,但又有些说不出的紧张。虽然丑鬼一直在追问,她并不打算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东西——有些事情似乎只要不说出来,就不是真的。

“你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丑鬼耸耸肩,打算放过她了。

但郑晨仁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汪辰。

“你都知道了吧。”汪辰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起码我知道了郑深和你不是同一个人。”郑晨仁打算一点点把鱼饵露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上钩。

“好吧。”汪辰继续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许你打听到的就是事实,我也知道你肯定把我列为嫌疑人了。我只能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郑晨仁觉得这句话听上去非常刺耳。

“至少我没有杀任何人。我指的是这个。”

“那你是怎么看这对情侣的死的呢?”他故意把“情侣”这两字说的很重,想要刺激她。

“你把有牵连的人都找了一遍,就和我一样,从元逸到郝实,甚至还到了龙溪吧。”汪辰讲到这里笑了一下,“也许有些事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有人故意将它变得很模糊。有时候就和做数学题一样,你以为要用一个很难的方法计算,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画对辅助线罢了。”

“那你说,这辅助线应该怎么画?”

“每道题的解法有很多,辅助线也就有很多。”汪辰故意绕着圈子讲话,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

显然郑晨仁更受不了这样的讲话方式,“在没有证据之前,谁都不会是犯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不会先入为主给你扣上什么帽子的。”

“之前有一句话还蛮流行的:当你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就算不可能那也是事实。大意就是这样的吧,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我们都是人,我们分析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带着自己的情绪和观点,只要有这样的前提在,我们不可能用排除法解题,因为我们总是喜欢自证。自我证明才能带来爽感。况且,你怎么知道你排除完了可能性呢?”

郑晨仁盯着她,难得地在对话中间出现了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踏进了谁的循环梦境,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出来。

“按我的做事风格,我总喜欢相信最简单的事情。”汪辰往后一靠,手里捏着纸杯。

等到对话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郑晨仁突然觉得非常疲倦,恨不得马上躺下来休息,但闭上眼睛的时候,元逸、汪辰、楠木、诺拉的脸又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扰得心里有些慌乱。

他还是勉强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元逸在沙发上留下的痕迹还是被沙发保留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了汪辰在会议室里和他说的那番话。显然,汪辰在暗示着元逸和这件事的关系,自己送元逸去铜川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他想起了元逸睡着时的侧脸,看起来格外地惨白。

他还没想清楚,就已经闭上眼睛了。

元逸给那长不大的床铺上了一层一次性床单,没有脱衣服就躺上去了。刚买的床上用品再快也得明天到了。但好在铜川很热,还不需要大被子,单衣也能凑合。

因为郑晨仁让她暂时别换号码,所以她还是收到了不少过去朋友的信息,里面就包括了汪辰。

“元逸,你去哪了?”

犹豫了一会自己要不要告诉汪辰事实,但想想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形式再做打算。对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但她一直也没有收到消息,估计是在想怎么样措辞才能不露馅吧。想到这,她捧着手机笑了笑。

她决定暂时不揭露汪辰的谎言,让自己多享受一会上帝视角的爽感。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汪辰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有点自大了,你觉得呢?”丑鬼难得地和她一起躺在了这张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的床上。

“也许吧,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收获自己应得的结局。”

“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可以做出这样的裁决吗?”

“至少我能帮助上天做出更好的决定。”

“你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已。而这件事情本身就反证了你的心虚。”

她翻了个身没有讲话,因为她知道丑鬼说的是对的。她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习惯在床上躺很久,再加上这张床实在不太舒服,她迫不及待就起床了。她打算认真考虑在这里落脚的事情,把过去的一切错误决定都留给死亡,重新过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一阵眩晕,跑到了厕所吐了一阵。不过因为昨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她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酸液。

这一次的孕吐让她突然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似乎是一个她无法下手撤销的案件。只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她很快就收拾好出门了,第一站就是那个曾经向她伸出了橄榄枝的公司,她希望能给自己找到一些路子之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包括那个在自己身体里蓬勃生长的胎儿。

“也许你只是在浪费时间。”丑鬼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实话她也有些发虚,正是因为心虚,她才保持沉默。

郑晨仁也在那一刻睁开了眼睛。但他心里想的却和元逸不一样。

“也许自己真的有些先入为主了。抓到一个可能的答案就急于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样反而会让自己失去更多的可能性。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到底什么才是事实呢?”

他想着有些头疼,挣扎着要起床,但做起来就被一阵头疼打回了床上。他重新躺了回去,决定不和自己的身体抗争,但同时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浮现着昨晚汪辰的每一个表情,就好像是一本相片集,他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动,想在里面找到一些因为忙于隐藏事实忽略的一些细节——那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的感觉再一次露出了一角,无法再忽视了。

元逸现在怎么样了?他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并不是那种警察关心嫌疑人动向的心态,反而更像是朋友对朋友的关心,或者有可能,比朋友再上升一个层次。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背后隐藏着的危险,按照汪辰的说法,元逸或许并没自己想象中的干净。

问题在于,谁的话才是真的呢?

“你今天没有来上班吗?”小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请了病假。”

“诺拉的报告出来,我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太对劲,我下午可以来找你吗?”

“来吧,顺便给我带一瓶冰可乐。零度的。”他打完这一串字,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痒,嘴唇也有些干涩。

说是下午,小陈到的时候已经是4点了。为了弥补自己迟到的事情,他特地给郑晨仁买了一点面包。

“说吧,你看出什么来了。”郑晨仁打开可乐,发出滋的一声。

“上次你让我写一份关于诺拉的背景调查报告,我沿着这个路子追了下去。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朴素的人。”

“朴素?”郑晨仁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怎么说?”

“她几乎很少会给自己买很贵的东西,家里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名牌包或者很贵的衣服,桌上的护肤品啊,化妆品啊,都是很平价的。这些都是跟我一起去的女警说的当然。”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所以呢?”

“她的死因,是中毒。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种带着毒药的口红,是一个很大的牌子的。”

“那也有可能她花了这么多钱买了一只啊。”郑晨仁突然想起了元逸的化妆品里装着的一堆五光十色的瓶瓶罐罐。

“问题就是这里,我后来查了她的消费记录,比对了那只口红的可能的价格,没有找到匹配的。而且那只口红明显就是新买的。”

“这样啊。”郑晨仁一边思索一边摸着下巴,“那这样得出的结论还是她死于他杀,这不是我们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吗。”

“如果我们能找到谁买的这只口红,那不是就有方向了吗!”小陈听上去有些着急。

“听你的口气,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对。大概是这样,但是我不敢说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想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郑晨仁保持沉默,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我一开始不抱希望调出了淘宝旗舰店的购买记录,因为我猜十有八九那只口红是从什么代购那里买的。但是我一问居然就问出了点东西。那只口红的下单时间就是诺拉死的一周前,购买的ID是‘一一’,收货地址就是元逸的小区。我觉得这两个之间存在点关系。”

郑晨仁突然想起汪辰拦住自己说看到过元逸的化妆台上出现过这只口红,当时他以为是汪辰狗急跳墙做出的举动,但显然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送元逸去铜川,这无异于让自己变成了从犯。

“这件事你有汇报上去吗?”

“我就是因为这个迟到了。现在他们重新去找元逸了,因为听说她跑了?”

“不知道。”好像被什么撞到了头,他觉得有些眩晕——为什么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他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自己这么不合格,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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