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合胃口吗?”靳瑢光瞧着她像小猫儿一样,低着头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有,嫔妾本来吃的就少,午间吃的多了,有些积食,现在吃不下。”丁含璋点点头,轻声答道。
有哪个妃嫔和帝王用膳,能和男人一样,大口大嚼的,都是小鸡啄米似的一颗一颗的吃,夹菜也只敢夹面前的,这样用膳能吃好才怪了,她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
“陛下,您多吃些。”
丁含璋面含笑意,客气了一声,眼波流转,婉转动人。不知道的人认为她端的是八方不动,知道的人便能看出她心中的另一层深意。
“嗯?”靳瑢光闻言,顿了顿,挑眉望向她。
“嫔妾瞧着您似乎有些消瘦,有些担忧您的龙体,故而让您多吃一些。”丁含璋看着他不解的目光,解释道。
靳瑢光听着她口不对心的关切,笑意渐深,眼底的墨色掩饰不了他浓浓的兴趣,口是心非的女人。
“哦?孤瘦了吗?靳瑢光听了她的话,放下了手中银筷子,抬起冷峻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明明是嘴上客气一句,非要说成是关心孤的身体,好话都让你说了,那别人还说什么?靳瑢光在心中冷哼一声,一点都不实诚。
丁含璋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腹诽道:高手过招,句句都是门道。作为妃嫔,体恤帝王身体,乃是本分。
“嫔妾瞧着是瘦了,许是嫔妾眼花了吧,上次您来的时候,脸颊似乎丰腴一些,今天总觉得有些消瘦了。”
丁含璋见他问,便弯了嘴角,大着胆子说了,心念:这算不上冒犯吧?
“丁昭仪观察的倒也仔细。何生。你瞧着孤瘦了吗?”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把战火波及到一旁伺候的内侍官元大伴。
元大伴一听自己的名字,身躯忍不住一抖,背越发的弯了,他低着头:“奴才,奴才....”他嘴上颤抖,心想着自己也是衰的很,好巧不巧的让帝王问住了,这该怎么回答?
是瘦了还是没瘦?这都不好说啊,若是说瘦了,便是附和了丁昭仪的话,若是说没瘦,又怕惹怒这位喜怒不定的陛下。
丁含璋在一旁观望,乐意见得他为难,只见内侍官元大伴苦着脸,皱着眉,都快拧成一条麻绳了,也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有意向元大伴示好,于是开口帮他解围说道:“何生总管日日都跟在您身边,对于您的体型变化自然是不甚敏感的,您难得来嫔妾这里,故而嫔妾能发现些许不同,胖瘦都不影响您的英明神武。”
她生怕说的不好,惹得帝王不高兴,话说到最后还象征性的夸了靳瑢光一番。
自古帝王就没有不爱听这种奉承话,阿谀小人自然也有他存在的价值,丁含璋对这点深有体会。
“是啊,丁昭仪说的,陛下还是和从前一般,俊朗非常,如天神下凡。”元大伴反应过来了,连忙接着丁含璋的话茬子开始一个劲儿的拍马屁。
两个人明显的一唱一和,岂能瞒得过靳瑢光的眼睛,他目光如炬,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了一番,斜勾着嘴角。
望着元大伴,轻哼一声:“天神下凡?”
又转头看着丁含璋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目光,“英明神武?”
“恩恩。”两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应承,就差跪伏在地,高声齐呼陛下英明了。
丁含璋真挚的目光,让靳瑢光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心底的那丝烦躁似乎也随着这一顿饭的功夫消失殆尽了,他示意身边的何生倒茶。
一口饮尽,他才懒洋洋的冲着身边内侍开口:“行了,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把这里收拾收拾吧。”
身边伺候的元大伴如蒙大赦,兴冲冲的就叫人进来收拾桌子,将一桌子菜给撤了下去。
丁含璋看见他转过身就暗自窃喜,一副逃过一劫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惹得靳瑢光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震得她连忙收起这些小心思,端端正正的坐好了,等着他提问,就像是学院里,被夫子训话的学生一般,乖乖地,一动不动的,那样子别提多可人了。
瑟瑟发抖,像是只小兔子。
只可惜这只会伪装的兔子,会咬人!靳瑢光咋舌,心底有些遗憾,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丁含璋不是只兔子,也不会随便咬人,她是只变色龙,局势逼人,她就是学狗叫都行。她咬着下唇,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凝脂白玉一般,发出淡淡的象牙色光泽。
靳瑢光瞥见,神色一深,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忙挪开了眼,清心寡欲太久了,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他喉间滑动了一下,呼吸慢慢的平缓了。
“陛下,是否要安置了?”身边伺候的元大伴看着两人没动静,磨蹭了半天,才打破了两人之前的宁静,轻声询问道。
丁含璋闻言,心脏陡然一紧,安置,帝王今日要留宿?她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一顿饭没想到竟然吃了这么久,若是有阳光,这便是从黄昏日落吃到暮色初临了。
靳瑢光应了一声:“安置吧。”
随后便是进进出出的宫人准备衣物热水等伺候两个主子沐浴,丁含璋的卧室不大,放了一张屏风,浴桶便搁在后边。
帝王沐浴完才轮到丁含璋,凡事都有个先后,丁含璋不在乎在先后顺序。
她只感觉自己紧张的不行,身体抖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手心和后背一直出汗,手脚忍不住发抖。
石榴和樱桃进来看见她这幅模样,关心的问她怎么了,她只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只是有些冷罢了。”
“那我去加个火盆,今日晚间确实是有些凉。”
樱桃并未对她的话有所怀疑,一旁的石榴却是看见了她眼底的怯色,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主子,没事吧?你的手似乎一直在出汗。”
“嗯...没事,我只是有些紧张...”她咬着牙低声说道,事到临头,总是有种想临阵逃脱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扶额,心中骂道:丁丁含璋,镇定!不就是侍寝吗?多大点事,早晚要来的事情,何必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