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妃?”
听这声音,是那小厮回来了。
亓官雨真和浅鱼走出来,院里站着管家和小厮。
亓官雨真发髻散了,衣服也脏了,犹如乞丐,实在不忍直视。
“咳!”管家那白眼差点没翻上天,赤裸裸的嫌弃,上下打量她一眼,咳了声才捂着嘴,语气不敬,“侯妃有什么事?”
亓官雨真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一身脏污不堪,她撇撇嘴,看向管家,“我有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不清楚。”
很好,那她就直说吧。
“侯府应该没穷到吃土的地步吧,我一个侯妃,沦落到要住这种破房子?”
管家威胁地看她一眼,好像不满意她称这为破房子。
他沉声道,“这是侯爷的吩咐。”
“他亲口吩咐了要我住这破院?”
“公主这是不满意侯爷的吩咐?”
“是不满意。”
“……公主不满意,大可不住侯府。”
不住侯府难道睡大街?这侯府,她今天住定了,但不是住这破院。
“你确定要我住这?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一个战败国公主,就是两国停战的筹码而已,公主未免自欺欺人,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过高。”
战败国,又是战败国。
“你一个管家,连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谁给你的狗胆去蔑视一个国家?!”
那就让他看看,战败国的公主,到底能不能弄死他。
亓官雨真转身拿回桌上的软剑在手里,柔荑轻轻抚过剑身,唇角扬起,一步步走向管家,说出的话仿若地狱催命的恶鬼,“管家,你说,这剑的长度……够不够刺穿你那肚子?”
管家看着亓官雨真一步步走来,再听着她威胁人的话,端起了严肃,“公主可要想清楚了!”
亓官雨真也高声问他,“管家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她可没有闲情陪他们玩,解决事情她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越痛快越好。
不过几句话,两个人便剑拔弩张。
“公主以为,这府里的暗卫都是摆设?”
“暗卫是不是摆设我不知道,不过你嘛,本公主一招毙命还是可以的。”
她现在字字句句就是要他命的意思,手中拿着软剑,威胁得实实在在。
管家气得抖胡子,“你!”
亓官雨真仍然笑眯眯地道,“我今天脾气可不好,再不去,我弄死你。”
说着,她还不满意,将手里的软剑使劲一甩,发出刺耳的声音,直直刺到院里一棵树的树干上,晃悠悠刺稳了。
管家眯着眼,不爽极了,他一个当了十来年来年管家的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威胁了,实在是丢人。
更何况,他没有解决的办法,他确实不会武功。
管家脸黑如锅底,甩袖子走人,大概是去找那劳什子侯爷了。
“公主,你真厉害!”
亓官雨真走到树边拔下软剑,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注意到那小厮还呆呆站那,她笑问,“你还不走,是要在这吃晚膳?”
“走,我马上走!”小厮麻溜地滚了,亓官雨真拉下脸来。
“给他脸了,不知好歹。”
管家离开,一会,跑腿的小厮去而复返。
“侯妃,您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您跟我来。”
亓官雨真和浅鱼来到院子,没见着管家的影,只有些小厮丫鬟进进出出搬着用具,有些在打扫房间,倒是不忙不乱。
那房间常年没有人住,积了灰,换了家具,撒了水,已经是午后,折腾半日。
亓官雨真躺在房里罗汉床上,仍觉得不真实。
这就成了侯妃了?
自大燕赶来,一路没少遭暗杀,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多得让她一度觉得,自己大概活不到庆周了。好在总算熬到了庆周。
今天的一切也仿若做梦一般,那个吻……
当时睁开眼,眼前便是他戏谑的眉眼,唇边的触感一点点放大,软软的……从未经历过的感觉,有些异样。
亓官雨真不自禁抚上唇,回想着那时的感觉,眼睛无神地看着帐顶。
虽说她很快就是他的侯妃,而且当时是为救她,可他那么做,确确实实占她便宜了。
这人真不要脸,若不是把自己推入水,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浅鱼进来,见着亓官雨真仰躺在床上,乌黑青丝铺过一片锦被,再往上,便是那张娇艳的脸庞,哪怕看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女子也依旧忍不住感叹一番亓官雨真的美貌,浅鱼走过去喊她,
“公主?”
喊了几声,亓官雨真仍旧没反应,浅鱼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才将她喊回神。
亓官雨真眨眨眼,呆呆转头看她,“啊,怎怎么了?”
“公主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想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公主,这嫁妆有两处可放,你看是放在侯府库房还是搬进这小院呢?”
说到嫁妆,亓官雨真麻溜起身,直接道,“放这小院,放什么库房呢。”
她远从大燕和亲而来,那点嫁妆就是唯一的傍身之物,库房钥匙不在她这,放进去不就等于送别人嘴里?那她可真是身无分文了,千万不能葬送了自己的身家。
“是。”浅鱼退出去。
亓官雨真想了想,爸方才的事抛脑后,在屋里踱步转着,这房里陈设都是新置的,油亮亮的,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打开柜子,里面的衣裳很多,比她在大燕做公主时还多。
生在皇宫,得宠要遭人嫉妒陷害,不得宠,谁都能踩上一脚。
她便是那个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人。说来也是可悲,十几年,父皇母妃都不爱她,一个人摸爬滚打至今日,这苦日子,真是过得够够的。
“哎……”
亓官雨真脚下不停,来来回回摸了几遍新置的家具,“当个侯妃,待遇比公主还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这侯府态度摆在那,不迎亲,不拜堂,她这侯妃之位摆明是个空壳,下人也看脸色行事,随意对待她,如今看来,注定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
若是,他日能与那劳什子侯爷相与得好,做这侯妃倒也无妨,女子终归要嫁人的。
若两个人相看两厌,她也绝不赖在这,最糟也不过是收拾包袱走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