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
“余萍。”
现下是五月十五,天气已经很暖了。在五月初一那天,黎珺偷听了言季徐与柳和的谈话,现已被禁闭十五天。那天言季徐很生气,温衍即使先将黎珺带走,但言季徐后来的命令,温衍是无法违抗的。无奈,温衍便只好陪着黎珺一起被关。
十五天没有出去,外面似乎也发生了一些事。
“温衍,你去过余萍吗?”
“没有。”温衍淡淡的道“怎么?你很关心?”
“虽然我家不在余萍,但毕竟这是我们的国家啊。”黎珺坐在桌子上手里转着杯子玩“上次言季徐,不,将军说南阜的县官大多清廉,清廉的县官百姓的日子都如此难,更何况其他地方那些不清廉的官呢?”
温衍不假思索的向窗外望,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
“你尚且都在这关着,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其他呢?”
“关在这只是暂时的”黎珺甩了甩手“这不有你吗”
“这么相信我?”温衍看着黎珺,继而又抬步走向她,在黎珺身旁的凳子坐下。
“怎么?凭我们的交情,如何不能信你?”黎珺也扭头看他,第一次这样俯视且近距离的瞧他,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温衍看黎珺的小眼神有些躲闪,笑意更深但收起了那抹轻蔑,他刻意的往黎珺那靠了靠,轻声道:“温酿,你不要信我。最好不要信我。”
“什么?你声音太小了?”黎珺听不到,是真的听不到。
温衍收起了笑容,道“没事”
“什么没事,有话就说嘛。”黎珺表面不满,实则内心也毫无怨怼,于是她又开口“你可不可以问问将军,朝廷为什么不管这天下了?和黎氏......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天下是朝廷的,怎么可能不管?”
如今天源满目疮痍,加之那日言季徐和柳和的对话,黎珺就是觉得这天源的皇帝不愿管这天下了。其实他们黎家人真的很好的,在黎珺很小的时候,族长就说过:若哪日天下真如他们黎氏所愿,他们就可以退兵,退回东湖聚岩。他们本无心和天源作对。
“皇帝昏庸,贪官难灭,灾难长拖难治,你懂么?”温衍摸了摸自己的手,转念道:“你不是想出去吗?”
黎珺点点头。
“将功赎罪,你会吗?”
黎珺十分疑惑“我能做什么?”
这时,帐外一声大喊:“将军遇袭,不幸被俘。将军遇袭,不幸被俘。”
此时黎珺的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他们黎家。可是为什么......黎家明明已经逃出了南阜。
“怎么了?”温衍察觉到黎珺的不对劲。
“是黎家干的吗?”黎珺抓住温衍的袖子。
若是,这回黎家估计就完了。言季徐不在,还有另一位,那一位,当真是高深莫测......哪怕至今,黎珺也只是在那次偷听到关于他的存在。
温衍看着被黎珺抓住的袖子,黎珺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大了,于是立马松手“我只是......只是担心将军”她虚心的为自己倒了杯水。
“出去问问吧。”温衍理了理被抓皱的袖子,然后站起来,优雅的往外走,似乎将军被俘并非大事。
黎珺为自己舒了舒心,应该不是黎家,绝对不是黎家。
一黎珺也跟着温衍出去,在帐外就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山头。一览风月山川,一如当年被阿娘关禁闭放出来的样子,空气格外清新美好,就连外面的士兵看起来都有些楚楚动人。
温衍不知去哪了就没有回来,此时黎珺也知晓了言季徐是在客栈内喝醉了酒没有防备便被一伙人给带走了,那伙人耍的是大刀而不是剑。黎珺便也放下了一百个心。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温衍才回来,吃饭聊天的时候温衍说言季徐在那伙人的手上又被其他人给劫走了,这是温衍从先锋那得来的消息。
但确实是如此。
南阜城外,黎氏原来的驻扎地。
一女子扎着简单的发髻,髻上插着一根木制珍珠小吊坠的簪子,还有一些头发似瀑布般的在其腰间随着风肆意飘着。棉麻粗布外套着一袭紫色轻纱,腰间一精致腰带将轻纱束着。原本宽大的袖子如今也被红色的绑带一圈一圈的系着。许是因着装如此,此女行动方便,她抽出腰间的剑,一剑便砍下无数枯枝。
天要黑了,黎氏旧驻扎地却升起一阵一阵的烟。彼时,言季徐被绑在树上,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见过你。”言季徐咬牙切齿。
此女不语。
“那日二月二,买河灯的女子可是你?”言季徐看见的是那女子的背影,但方才醒的时候眼睛模糊,看见的好像确实是二月二那日与温衍谈话的女子。
“喂,小爷和你说话呢?”
“姑娘?”
“好姑娘?”
“将军如今处在这样的境地里还能妄称小爷,不愧是屡战屡败练出来的肚量阿。”
“屡战屡败?姑娘胡说的本领也不小。”言季徐笑道。
“难道不是吗?和黎氏。”
“胡说!姑娘怕是闺阁呆久了不知天下事吧。”言季徐环顾四周“你可知这是哪”
黎秦笑道:“自然知道,恐是小女子闺阁待久了竟不知将军有那能耐将黎氏击垮,当真是佩服佩服。”
听到佩服二字,言季徐马上就神气了起来“那是,小爷祖上七代从军,五代为将。十六岁便随着家父出来出征,这打仗的功夫自然是一顶一。”言季徐上下打量着黎秦“小爷瞧着姑娘的背影如此曼妙,不如放了小爷,小爷带你回京,娶你当偏房可好?”
黎秦对这种话已经不过敏了,道:“将军不如我夫君貌美,也无我夫君家有钱。”
“那你夫君有我家有权吗?”
“权利二字夫家不敢碰,与其说不敢碰,倒不如说不屑。”黎秦将火架上烤好的鱼吹了吹送进嘴里,看的言季徐都饿了,但饿归饿,姑娘面前可不能怂。
“身上的伤很痛吧?”言季徐早已看出了端倪,即使黎秦背对着言季徐,但黎秦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可不会骗人。
黎秦被言季徐说中,却也不开口说话。
“这样舍命救本将军,你夫君不会生气吗?”
“要不你干脆些让你夫君休了你吧,小爷我好以身相许。”
“这样好的姑娘,伤口不及时处理对日后修复不好的。”
“听着将军胡言乱语,妾身伤口更痛了。”
言季徐好笑的摇了摇头,浑然不知自己被绑在树上似的,又开口道:“你可是你夫君的正妻?”
“自然。”
“这样阿......”言季徐若有所思。这正妻之位,言季徐恐怕是给不了这姑娘啦。
言季徐只当此时的想法是一时兴起,他明白自己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但是唯一让他肯定的是,他要将这个姑娘带回营里疗伤,不管她夫家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