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星被萧家祖传的耿直性格震惊了,“萧伯父真是心机深沉啊。”
“以我们家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性格,你刚刚所说的,”萧来抬起手,在胸前比了个叉,“不成立,而且我对陈栗的态度也不是你随便说几句我就能改变的。”
“我没想让你对他改观,”许如星叹了口气,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再恨都会给人留有余地,不会这样咄咄逼人。”
“你去了英国几年?”萧来不答,忽然问道。
“七年啊。”
“咱们之间有七年的空白,我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有什么改变都在情理之中吧。”
“可你现在浑身都是刺,”许如星想了想,问道:“来来,你在抗拒什么?”
“七年前你忽然去了英国,我以为你走了我就要一直孤身一人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多了很多人向我示好,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挺开心的,直到学期末家长会那天,我走出校门发现班里的钥匙好像挂在锁上忘记拔了,我就返回去,结果看到一个家长在和她的两个孩子说话。”
直觉告诉许如星,萧来绝对没有听到什么好话,于是她问:“你听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告诉她的儿子,要靠近萧来,做她的男朋友,又告诉她的女儿,要和萧来做朋友,成为她唯一的闺蜜,最后她说,萧来的家里很有地位,你们只要有一个人能做到,以后家里的生意,就会好做很多。”
萧来慢慢说着,明艳动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去做这些事,她不怕遭天谴吗?”许如星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
“所以啊小星星,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没有资格奢望友情和爱情,”萧来顿了顿,“给他们留余地,就是为自己找灭亡。”
许如星以为的天性使然,其实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小看不真切罢了,萧来在十一岁迎来她人生拐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都被颠覆了。她很难想象,在自己和她空白的这七年里她还遭遇过什么,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的,孤身一人,没有牵挂。
“你把自己像个刺猬一样包裹起来,”许如星叹了口气,“真的开心吗?”
“为什么不开心?我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萧来懒懒的靠进沙发里,侧着身子曲着腿,左手支撑着脑袋,不经意的说:“与其刻意迎合别人的讨好,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把自己剖开放到别人的面前的心被狠狠地践踏,直接拒绝主动送来的一切,多轻松啊。”
许如星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她大而圆的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沉默了好久,她才开口:“因为太容易得到,所以你才拒绝阿南?”
萧来对她笑了笑。
一直以来许如星都觉得,萧来的笑是有魔力的,至少在看到她笑着的时候,哪怕是让自己去死,许如星都不觉得难过,但这一刻,她却感受到深切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散。
而萧来似乎是不愿意让这个话题继续,她说:“你是我主动选择的朋友,所以就算你中途退场,你回来的时候我也还是愿意接受你,至于乔南意,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朋友比恋人更可靠,不是么?”
“对不起,”许如星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你过得这么难。”
“为什么要道歉?”萧来笑道:“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你别看阿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他认真起来是很专一的,”许如星试图说服她,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她看来,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结合,是一件让她十分喜闻乐见的事,“不然你好好考虑一下?”
萧来摇了摇头。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许如星诧异的看向她,问:“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来了不找我,原来是偷偷在这撬我墙角呢。”乔南意的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脸痞气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他的出现打乱了萧来的思绪,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把脑中那个模糊的侧脸清走,这样也好,反正记不起,那就干脆不要想。
“我没有!”许如星双手举在胸前用力的摆了摆,“而且只有你撬别人墙角,哪有别人撬你墙角的份儿啊。”
“这倒是。”乔南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什么你!”萧来冷着脸,把手里的抱枕朝他扔过去,乔南意稳稳接住,拎着抱枕走到萧来身边坐下,看着她恼怒的脸,翘着嘴角说道:“我只说撬墙角,也没说墙角是谁呀?你急什么?”
萧来瞪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点,别靠着我。”
“就不,”萧来挪多远,乔南意就跟多远,直到把她逼到沙发尽头的角落不能再退才停下,“我就要靠着你。”
“无赖。”萧来别过头看向窗外,不理睬他的流氓行径,乔南意笑了笑,问许如星道:“在聊什么?”
萧来一记眼刀扫向许如星,她立刻噤声站了起来,匆忙逃窜,“我去洗手间,你们聊,你们聊。”
“聊什么呢,还不能让我知道?”乔南意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萧来问道。
萧来懒得理他,“不告诉你。”
“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来来,你这么可爱像谁呢?”
“萧家祖传,过奖过奖。”
“看来查林尧这件事用不着我插手了,”乔南意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那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萧来听到他提起“林尧”,就知道他几乎听完了自己和许如星的全部对话,她一把抓住乔南意的西服衣角把他拽了回来,盯着他的眼睛恨恨的说道:“墙根都听完了,不干活就想遛?做梦。”
乔南意抓住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萧小姐尽管吩咐,在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