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栗粒连忙大声喊道，说罢自己也循着声音的方向快速抓住了巨型蝙蝠的一爪。

程嵇与周时旭也迅速反应过来，三人都抓着那只巨型蝙蝠不放。

可仅凭他们三人的力量，是难以对付路西法和蝙蝠怪的，那只蝙蝠扑扇了两下翅膀，飞速往一侧墙壁撞去，栗粒吃痛，手上脱力，三人眼看就要掉在围控住试验品的尖刺上。

几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三人，将他们稳稳放在了地上。

“交给我吧。”刘叔苍老的声音响起，说罢，他吸附在墙壁上的身体迅速移动，很快就抓上了蝙蝠的一爪。

蝙蝠怪再次爆发出尖利的嚎叫，这声音对所有的试验品都极具伤害，包括程嵇与栗粒。

而靠得最近的刘叔唇角已然有血迹溢出，可他却依旧死死抓住蝙蝠的双爪不放。

屋内的试验品在听见那道声音后变得愈发暴躁，整间房间内充满了怪物愤怒的咆哮。

“蠢货！谁让你叫的！”路西法气急，他狠狠锤上了蝙蝠怪的头顶，但眼下他只能靠它，否则就凭他的步行速度，还没出房间恐怕就会被抓住撕成碎片。

可他看不见的是，蝙蝠怪的眼神微微闪动一瞬，但又受到压迫般恢复了原先的木然。

刘叔依旧死死抓着怪物不松手，眼看已经有试验品冲破牢笼正嘶吼着朝这边奔来，路西法反身爬到了蝙蝠怪的胸前，掏出了口袋里的一把匕首，狠狠砍掉了刘叔紧紧抓住了双手。

鲜血喷涌而出，路西法狰狞的面孔上已然溅上了大半殷红的血液，他踹了口气，刚想指挥蝙蝠怪快走时，刘叔又飞身抓了上来。

“你这个畜生！”路西法气急，再次掏出匕首，干脆利落地再次砍下了刘叔的两条手臂。

他分明看见刘叔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当他第三次抓上蝙蝠怪时，双手甚至绵软无力到轻轻一拍就能松开的地步。

可路西法还是又一次拿着匕首，眼都不眨地砍下了刘叔的双手，这一次他终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如一个浴血的人般从墙壁上摔落在了下去。

正赶来的几人就听见一道皮肉刺穿的撕裂声。

栗粒顺着声音快步上前，程嵇与周时旭紧跟其后。而眼前的画面却让程嵇的瞳孔微缩，刘叔的手臂被砍得只剩下了两只，其余的六只手臂有的甚至还黏连在身体上，没有完全脱落，肢体处源源不断地流出猩红的血液，可最刺目的是，一根铁刺完全贯穿了他的腹部。

刘叔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又因为疼痛，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栗粒听见了他不断的喝气声，有些不敢置信地上前，声音颤抖着再次发问：“是刘叔吗？”

刘叔剩余的一只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与栗粒摸索的手碰到，栗粒感觉到了他无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像是在回应。

栗粒连忙凑近了些，她摸到了那根贯穿他腹部的铁刺，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喝喝……”刘叔的声音微弱，几乎要被周围怪物的喧嚣掩盖，可栗粒还是听见了。

“你说。”尽管和刘叔相识的时间不长，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副本里再普通不过的NPC，可作为一个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死亡。

直到她的手触到了刘叔温热的血液，栗粒终于不再能自欺欺人，眼前所有的一切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是一场幻境，所有人都是真实存在着的个体。

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她轻飘飘打下的一行字，就真的被活生生禁锢在了天花板隔层中度过了自己十余年的人生。

“我……很开……开心，谢……谢……”

刘叔缓缓搭上了栗粒的手掌，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栗粒摸到了刘叔手中紧紧握住的匕首。

栗粒的眼眶泛红，她再也难以维持住表面的冷静，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可刘叔只是张着嘴巴不停地喝着气，像是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

程嵇走上前，看见刘叔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眼前虚无的天花板，无尽的黑暗在他眼里好似变为了美妙的场景，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在幻境中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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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擦了擦脸颊上沾染的血迹，将匕首重新放回口袋中，正想爬回蝙蝠怪的背上时，却感觉一阵剧烈的晃动——有怪物撞上了他们。

路西法差点掉下去，他险险地拽住了蝙蝠怪后，气恼地再次一圈打上了它的腹部：“畜生，飞稳一点不知道吗？”

蝙蝠怪这次没有再发出凄厉的嘶鸣，它的眼眸却沾染上了些鲜红的色彩。

后面追来的试验品越来越多，他们也因为被拖慢了速度，好几次差点被追上，眼看着大门就在眼前，路西法再次着急地催促道：

“飞快点！没吃饭吗！”

大门近在咫尺，路西法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甚至开始计划着这次过后的报复。

“我一定要加倍奉还！”他咬牙切齿地说。

身子却因身下怪物的侧飞猛地一偏，差一点又要摔下去，路西法终于忍无可忍，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只畜生时，身下的怪物往墙上撞上去，紧跟着又不停地在空中左右翻滚着身体。

路西法的谩骂声还未说出口，失重感忽的袭来，他的双手惊慌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随及重重落地。

身后的试验品们蜂拥而至，他吃痛地想要掏出口袋中的匕首，却发现匕首早已在刚才的翻滚中不知掉落在了何处。

来不及思考其他，在试验品袭来的瞬间，他的身体迅速化作血水，迅速往门口流去。

只要他接触到外面的尸块，就再难有人能抓住他了，只要能接触到外面的尸块……

就在血水即将顺着门缝流向尸块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群失败了的试验品竟然层层叠叠地堵截在了门缝处，就算化作液体也难以从他们身下流出。

不行，不行，要快点出去。浑身化为液体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可令他感到更奇怪的是，原先安排在门口守着的小鬼，竟到这时都毫无动静。

不安逐渐占领了路西法的心神，他的身形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那些试验品们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他撕成碎片。

我不能就这样死掉，不行。

路西法在黑暗中化作人形，他的眼眸变为暗红逐渐将眼白也完全覆盖。

意识像被操控，只有一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

——杀光他们，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