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

张来福使劲儿的闻了闻：是肉，好香！

跑到自家灶房一看，老娘煮的是大白萝卜汤，哪有肉的影子。

老槐树下就只有自己家和许家两家人挨着的，那么这香味是隔壁飘来的？

隔壁有肉吃，真好！

可怜自己只有咽口水的份。

五斤肉，张洪福考虑得很周全，他说女孩子都不喜欢吃肥肉，嫌油腻，特意交待屠户给砍了一半肥一半瘦。

肥肉可以熬油。

许欣兰亲自动手，肥肉切成丁熬成油，油渣上撒了点盐丢进嘴里那叫一个香啊。

看张来福在老槐树下挖蚯蚓，许欣兰用油纸包了一小包过去，她得贿赂贿赂小邻居。

“给我吃的？”太惊喜太意外了。

“嗯，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油渣你和两个哥哥吃。”许欣兰悄悄的说：“不过得保密，我们家还在孝期，按理是不能吃肉的……”

“我懂我懂，我保证不往外说。”张来福觉得傻子才会告诉别人。

“连你爹娘都不行，这是我们的秘密。”

“好，秘密！”

许家姐姐的秘密真多，不过她都告诉我，说明我们是好朋友。

“来福，你挖这个干什么？”

许欣兰的记忆里，这玩意儿可以钓鱼。

“钓黄鳝。”张来福觉得他吃了人家的东西应该礼尚往来：“等我钓到黄鳝的时候也分你。”

“好啊，我先谢谢了。”

哄小孩子的吃最容易。

想想高蛋白的黄鳝，许欣兰忍不住砸了砸舌。

不过，家里还有些活儿等着她干呢。

“这应该是油罐。”在灶台上有一个大碗的粗陶罐：“将油装进去过两天就凝冻了，需要的时候再铲出来就可以了。”

许家之前压根儿就没吃油。

许欣兰吃得难受，在她的指点下将点灯用的油倒一点点抹一下锅底，这样菜才不会糊。

有猪油了，炒菜煮汤都可以用一点。

瘦肉则是今天打牙祭的，剁碎了熬瘦肉稀饭，再放点野葱头进去，香味扑鼻。

“以前吃什么都觉得是一个味。”莫氏吃了整整一碗特别满足：“为何现在吃什么都能感觉到香味呢？”

“姐姐，我也觉得是这样的。”鲜少开口的刘氏今天都破了例：“只是我太能吃了。”

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二娘，你多吃点是好事，胃口好身体才好。”许欣兰对众人说：“你看在这个偏远的乡下，我们是生不起病的，只能将身体养好。不仅仅是吃，还要多走动，做绣帕也别熬夜别太累了，每天出门去转转路看看庄稼，就当消食了，你们看我……”

许欣兰伸出右手捏了个拳头，左手就去捏手腕的肉，再捏了捏脸上的肉。

“是不是长得壮实多了？”不知道有没有长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过一个月的磨练，她早已适应了这样的乡下生活，别的不说，走路保证不喘了。

半下午的时候，还挑了小半挑的粪去浇菜，只希望它们能快快长大。

“四丫头这些日子坏累了。”莫氏点了点头，屋里屋外都是她在打点。

“没有，母亲，兰儿觉得自己还长好了点。”秧子种下田后，许欣兰在田坎田壁上发现有田螺，时常去捡了些回来煮了吃。

没有菜，就跟着张来福一起去山上找野菜。

小河边的折耳根、水芹菜；小山路边的蒲公英、甚至还让张来福爬到老槐树上采槐树叶，剁碎掺了白面炕成馍，吃得一个个都满意极了。

张来福还说以前都没吃过，不知道这么好吃。

一连爬上去摘了三天，许欣兰觉得不能再祸害了以后不开花，小屁孩这才不再折腾老槐树了。

齐氏看着女儿耍宝般的捏肉显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女儿变了，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在四姑娘身上，看不出半点千金小姐的模样，以后婚嫁可怎么办呀？

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还是老样子，不过她们比四姑娘更难一点的是年纪越来越大。

许家这几个姑娘的亲事……

齐氏不敢想，按理，这些都是莫氏操心的事。

晚饭用得早，天还没有黑下来，一家子果然如许欣兰所讲，出门去消消食，许欣佳在家里洗碗就守屋子。

“母亲，你们看，这秧子由黄变绿了，听说就是走根了活了，一天天的就会长大发更多的苗子出来，几个月后变化更大……”乡间的一切对许家众美来说都是稀奇的。

“母亲，你们快来看，我种的这些瓜瓜发芽了。”许欣兰是真的很兴奋，一粒粒种子从土里冒出来，长成黄黄绿绿白白胖胖各种颜色的芽，很有成就感：“母亲，您看，它们生命力好顽强。埋下的是一粒粒种子长了芽，慢慢会长大，会开花会结果……”

“四丫头，母亲懂了。”莫氏的眼里闪着泪花。

她们有手有脚，未必还不如一颗种子那么强大吗？

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

做不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依然可以做这几个丫头的母亲，她要立起来她不能垮！

“天要黑了，我们回吧。”抬眼看了小树林那边一眼，那里是爷安息的地方。

爷啊，你就看着吧，莫娘不能给您报仇，却也不会让您白死，莫娘会看顾着这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这个夜里，许欣兰做了一个梦，梦到田坎上她种的各种菜长得好茂盛，结了好多瓜。

其中还有大西瓜，许欣兰高兴的抱着就啃，牙都给嘣了，瞬间清醒：居然啃了床柱头。

这事儿闹得！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梦醒就是一场空。

许欣兰又听见了隔壁的公鸡叫，这玩意儿又不下蛋，养着扰民！

“小兰姐姐。”一打开房门，张来福提着个木桶站在她面前：“快拿盆子来，我昨晚大丰收，钓了十多条黄鳝。”

这个可以有，许欣兰压根儿不和他客气，回去提了大木桶。

“你们家有七个人，给你七条，一人吃一条。”张来福可大方了。

“不行不行，你桶里只有六条了。”脸皮虽然厚但也不能客欺主。

“一人一条啊，我爹还可以吃两条。”张来福说足够了。

等等，这玩儿他们是怎么吃的？

“娘直接丢火堆里，她说火烧黄鳝金银不换。”张来福道：“可香了，特好吃，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