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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来冷着脸,眼睛里的火光快要把余杭的后脑勺烧个窟窿。

“是不是很好玩。”

余杭胆战心惊的开着车,后背冷飕飕的直冒汗。

“老大,我开着车呢,不是故意的!”

“你这样做,能对她负责吗?”

余杭偷偷望了望后视镜里乌云密布的面孔,收敛了平时的嬉皮笑脸,郑重其事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自己,不能对她负责就不要对她那么好,小姑娘容易陷进去,很难拔出来。”

张海来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迷茫和担忧。

到底要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

肌肤之亲的触感原来那么柔软光滑,徐千帆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味那一瞬间的滋味,脸颊的红润久久消退不下去。

激动过后,她寻思着该怎么跟张海来道歉,抱着手机,字打好又删除,反反复复纠结。

临睡前也没想出一句即能缓解尴尬又能让对方体会她深情爱意的句子。

当晚,18岁的徐千帆做了一个无师自通的春梦。

第二天直到临飞前,张海来什么消息都没给她,余杭倒是在电话里叮嘱了半天,徐千帆听他说话不作声,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乱麻。

“他……”

余杭咂咂嘴,叹了口气:“他在跟自己生气,你别在意,回到家给他报个平安就行。”

徐千帆支支吾吾地说:“你觉得我跟他有没有可能?”

余杭望着房车外忙碌的工作人员沉默了半晌。

对方久久不说话,徐千帆看看手机,还在通话中,惆怅地望着行色匆匆的旅人。

“小千帆,娱乐圈里的爱情比普通人的爱情复杂得多,能不喜欢就不要喜欢,老大他,不可能给你平淡的生活。”

徐千帆轻轻一笑:“我懂了。”

张海来是谁啊,史上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最年轻的影帝提名,亿万少女少妇的梦,唱歌跳舞演戏人品任谁提到都会佩服得竖一个大拇指。

徐千帆是谁啊,没爹没娘的孤儿,要胸没胸要臀没臀丢在大街上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素人,除了学习成绩好点儿,一文不值。

爱情又不是抽烟喝酒,懂了,但不代表就能戒了。

挂了电话,她给他发了条短信:对不起。

张海来秒回:好好学习。

余杭斜眼睨着张海来的手机屏幕,悲伤地说:“年轻人嘛,想谈恋爱正常,可惜咯,找错了对象。”

张海来义正言辞地说:“谈什么恋爱!孩子就该以学习为重。”

保姆在暑假前请了假,偌大的房子窗明几净,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厨房炖着着猪骨汤,香气笼罩……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和之前一样,生活有条不紊的继续着,但就是闻不到一点人情味。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一个人上课放学做饭睡觉,等爸爸回家。

孤独像一根无穷无尽的探头,总是容易让人找到尘封已久的往事。

眼看时光一点一滴滑过指尖,爸爸去世一周年的忌日猝不及防的来到她眼前。

那个抛弃她的爸爸可以不祭奠,但舍己救人的英雄徐卫国同志应该纪念。

爸爸的坟墓在老家,她只能到郊外的陵园,给镶刻着红星的祭奠碑送上一束花。

六月的天晴空万里,庄严肃穆的祭奠碑屹然而立,黄黄白白的花束围成一圈,都是新鲜的,还闪着亮晶晶的水珠,徐千帆把属于爸爸妈妈的两束花放在碑前,久久凝视着鲜红的五角星。

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有不少像她一样站在碑前,或面色沉重或嘴角含笑,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

徬晚回家时,徐千帆遇见了一袭黑衣的张文硕。她拐入栅栏,借着树枝缝隙看他抱着两束白菊进了陵园。谁都有一两个逝去的朋友或亲人,祭奠无可厚非,她无心去想。

在车上,许久未见的林微染打电话来了,一接听就听见她连坏炮似地说:“我兼职的便利店关门大吉,现在没地方住,马上就要开学了,千帆我能不能跟你挤几天?”

拍完这部电影张海来还要出国,一时半会回不来,徐千帆爽快地答应了。

赶到家,林微染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盘腿坐在行李箱上,靠着墙,张着嘴边睡得很熟。

徐千帆打开门才把她推醒。

林微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把搂住她,说:“大恩不言谢!”

徐千帆慷慨地说:“小事一桩,以后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充满江湖侠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鞋柜里一半是各式各样的男人拖鞋,衣帽架上还挂着一件黑色男款风衣,客厅墙上贴着一张张海来的等人高海报,林微染环顾了一圈简单朴实的家,不好意思地说:“我来会不会打扰到你表哥?”

“出国去了,开学前回不来。”

“上次误会他,我现在都还觉得不好意思。”

徐千帆把她的行李箱推进房间,说:“他那种人没心没肺的,忘事忘得快,你不用在意,饭菜都是现成的,你等一会我做给你吃。”

放好行李出来,林微染已经摸进厨房,正端着一碗白米饭嚼得津津有味,徐千帆赶紧夺下她的碗:“我热两个菜,你出去看电视。”

“不用!兑点白开水,配包榨菜我能吃两大碗!”

徐千帆把她推出去,说:“你吃得下去干米饭,我可吃不下去!”

林微染只好出来,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屋子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想收拾都无从下手。

一碗韭菜鸡蛋就着早上吃剩的排骨玉米,林微染像是几天没吃饭,风卷残云般,肉几乎都给她吃了。

吃完饭,她争先恐后的抢着收拾碗筷,徐千帆跟在她身后看她干净利落的放水洗碗,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咱俩是朋友,我愿意的。”

“你不让我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做饭洗衣我全包了。”

徐千帆一想起她乱成鸡窝的宿舍就头皮发毛,说:“你假期都在打工吗?怎么不回家?”

林微染叮叮当当的把洗干净的碗凉进碗柜,说:“我爹妈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出门就没回来过,我跟奶奶过,她两年前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离别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已经司空见惯,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徐千帆无法像她那么释怀,或许她只是表面看上去满不在乎而已,但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压抑,说:“我们两个孤儿以后相依为命好了。”

林微染甩甩手上的水渍说:“你还有你表哥,不算孤儿,除了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啦。”

徐千帆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林微染眨眨眼:“不说这些,我先去洗个澡,你给我找件睡衣,没有合适的随便什么都行,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见外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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