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染说要承包家务,果然一日三餐到点就主动去做饭,两菜一汤,味道还不错,徐千帆叫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她果然毫不客气地把厨房客厅卫生间打扫个底朝天,一会在沙发脚摸出几张零钱,一会又在厨房找出几块发霉的糕点……就像一只老鼠精,嗅着味道就行动了。
徐千帆由她“报恩”,把家里搞得噼噼啪啪灰尘四起,心无旁骛地窝在沙发上复习功课。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徐千帆吓了一跳,只见林微染异常兴奋的从卧室里跑出来,手里吊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说:“徐千帆,你简直财大气粗,这么贵的东西掉在床脚也不找找!”
徐千帆接过项链研究了一番,她现在住的房间原本是张海来的,也就是说这条项链有可能……难道他之前交过女朋友?
心头隐隐作痛,她对饰品一窍不通,看了反而给自己添堵,不痛快的丢到一边。
林微染指着项链上指甲盖大小的吊坠说:“这颗钻石,小城市够买一套房。”
徐千帆摇摇头:“我不懂这些,应该是余杭不小心掉的吧,等回来还给他。”
林微染耸耸肩:“视金子如粪土的有钱人呐。”
徐千帆拿项链在她脖颈间比比,说:“看吧,好的项链才配得上你这张脸,要豁得出去,光凭这个,你什么得不到呀。”
林微染笑出鹅叫声,抱着肚子说:“别看你这么小一个,什么都懂。”
“哪里小,我18岁了!”
正乐呵着,铺天盖地的敲门声震响了,两人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听这像很多只马蹄在门面上策马狂奔,乱哄哄急燎撩的声音,徐千帆预感不好,外面肯定赌满了记者!
林微染起身去开门,被她阻止了。
“是什么人?要债的?”
徐千帆正愁找不到借口,于是顺口说:“余杭说在外面欠了一些钱,还说过几天回来就搬家。”
外面开始传来起起落落的呼喊,叫嚣着开门。
两人在家宅了两天,不知道记者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口守着的,大概是等焦急了才直接选择拍门,看阵势是想硬闯。
他们有精力一批换一批跟她耗时间,她却不能。在被人跟踪后,徐千帆就做好了面对闪光灯,面对各种刁钻刻薄提问的准备。
遇到棘手的事先跟我报备——这是张海来临行前叮嘱她的。
她还没有跟张海来报备,阿迪的电话就来了。
阿迪猫着腰躲在一群如来似虎的记者后面,捂着话筒小声说:“装不在,知道吗?”
电话筒里吵闹的声音就在门外,徐千帆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老大说他会想办法,保持镇定不要慌。”
徐千帆想说她很镇定,张海来的电话就进来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微染。
林微染会意,默默地退到一边。
只是为了躲林微染,她轻轻喂了一声,可在张海来耳里,却是无力又沮丧。
“我已经找人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马上就会走。”
“如果他们死活不走,我就打开门,欢迎他们进来。”
“实话实说。”
“我知道。”
以后的生活,估计不会那么平静了。
到了晚上,门外仍旧吵吵嚷嚷,徐千帆对张海来在圈子里的地位和人脉起了强烈的怀疑心。
阿迪每隔半小时发一条短信,总结起来就是:有个别记者接到电话回去了,大部分还坐在门口,点了麦当劳,吃炸鸡玩纸牌,像来野炊。
徐千帆简直要被他们这种坚持不懈的工作态度气笑了。
林微染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冰箱里的菜只够吃这一顿,明天中午前他们不走,我们就得饿肚子。”
“过了今晚再说吧。”
这一夜,徐千帆没有睡好,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清晨起来,张海来凌晨发了几条短信,都是安慰的话。
林微染煮了一锅白粥,徐千帆喝了一碗,肚子还是空空的,抱怨没有菜吃不饱。
林微染稀里哗啦海塞了两大碗,看上去吃什么都很香。
到了中午,白粥换成了干米饭。
徐千帆杵着下巴挑了两口,肚子饿得咕咕叫,撂下筷子,视死如归的打开了门。
走廊里的记者站的站,坐的坐,一幅幅病殃殃的痨病样,这几天可把他们熬虚了,以至于门突然大开,全体愣了几秒才恢复反应,精神振奋的扛起话筒摄像机,饿狼扑食般涌了上去。
刺眼的闪光灯骤然亮起,徐千帆只觉眼前一花,等适应了光线,众人已经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你是不是徐千帆?”
“你跟张海来是什么关系?你们同居了吗?”
“你成年了吗?”
……
几十张嘴一开一合在她眼前不停的闭合,刻薄刁钻的问题吐豆子似的蹦出口,她脑袋里顿时一片浆糊,真走到这一步,才明白面对痛苦有多难。
徐千帆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听也不说,鼻尖和手心冒出滚热的汗液。
站在众人身后被忽略的林微染目睹了她的无措和痛苦,她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吼了一大声,立刻引起了记者们的关注,一部分人连忙把话筒送到了她嘴边。
“你们俩谁是徐千帆?”
林微染挪到徐千帆身旁,紧紧握着她手,不卑不亢地立得挺直,闪光灯在她脸上印下一记记白花花的光影。
“你们私闯民宅,我已经报警了。”
记者们互相看了看,都给对方使眼色,其中一人笑着说:“我们只问几个问题,耽误不了几分钟。”
林微染冷笑不语。
“你们谁是徐千帆?”
徐千帆慢慢扬起头来:“我……”我字只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林微染抢了去。
“我就是徐千帆。”
记者们一拥而上,把两只握得紧紧的手生生隔开,徐千帆被挤到了外围,现在,她变成了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如雷似炮的问题咄咄逼人的向林微染砸来。
她抱着手,高昂着头,斜睨着一张张如机器般冰凉的脸,不肯开口。
有记者急了,说:“请你正式回答我们的问题!”
“老子现在不想说话,你要怎么着!”
一个站在外围的记者说:“你不说话我们可不敢保证把你写成什么样!”
林微染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要是敢乱写,我也不敢保证会把你弄成什么样!”
硬的不成来软的,有记者讨好的笑:“都到这个地步了,您不澄清,您想想网友们会怎么看张海来,有些绯闻对艺人可是致命的,关乎他一生的演艺事业……”
林微染没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他说得这么严重,更不敢吱声了,只好含糊其辞地说:“你们问的所有问题都不存在。”
徐千帆深吸了两口气,迈出脚。
她一直刻意回避不去看的八卦,所有痛苦的回忆,子虚乌有的诽谤,即使刨开伤口给人们肆意撒盐,未来乱成一团线也好,痛不欲生也罢,都到了对过去做了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