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都护府设于661年,即龙朔元年,彼时大食人进攻波斯人萨珊王朝,波斯王子卑路斯向唐高宗求救。
唐军便在波斯疾陵城设下波斯都护府,不过这个都护府在设立十几年后便已经毁灭。
他们所指的波斯都护府其实是一个泛称,指的现在处于原波斯都护府土地上的国家与行省。
在大食攻破波斯都护府的最初,哈里发为安抚当地平民与贵族允许祆教教徒保留自己的信仰。
但随着时间推移,新哈里发的上台,大食帝国内部的开始动乱,原波斯都护府,现在的波斯行省被改信的色目人重新掌握。
激烈的宗教冲突开始,大量不愿意改信的色目人流离失所,他们先是前往石国,然后继续迁徙向北庭。
在北庭城与疾陵城绵延上千里的路程之上,一队又一队的难民正在迁徙着,他们身上穿着极为破烂的衣服,但出奇的是他们的身上却并不恶臭。
每当到达一处新的绿洲湖泊附近,他们便会备足饮用水,然后再打水净身。
夜晚的他们会点起篝火,一群席地而坐唱诵着他们的神,从天空上望过去,这样的篝火连成一片,简直就像是一条贯穿东西的火焰长河。
“果然是难民吗?”郭昕苦笑,虽然早就知道西域在历史上曾经有几次人口大迁徙事件,但没想到的是其中一次居然被自己撞上。
“正是难民。”
“为何要收拢他们,我见城中汉家百姓甚至不敢上街,见到这些色目人无不行色匆匆,这难道不是引狼入室吗?”郭昕语气里带着责备。
从古至今,移民与原住民的血腥冲突就在不断发生,后世科技如此发达,各个民族之间都很难谈理解,指望古代各个民族和平共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迁民保土罢了,祆教在北庭本来就有颇多百姓信仰,只要处置得当,未尝不是一大助力。”曹令忠则不以为然。
郑据面露温色,鲁阳则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
结束并不算愉快的谈话,郭昕带着一行人重新出城,城中难民数量之多,使得北庭腾不出足够的房屋让军队进城。
不过出于对曹令忠的不信任,他也婉拒居住在曹府的邀请。于是他便打算在城外选择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修建营寨。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选好的营寨地点上具有还有一片营寨的废墟。
“很像是游牧民的建筑风格。”郭昕在仔细检查后说道。
他拿起一柄被丢弃地长剑,吹掉上面的灰尘,却看到剑柄上有一个“李”字。
像是汉代八方古剑的风格,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一把汉代风格的剑。
不过这并不是一把真正的古剑,看剑的磨损程度,造出来绝对不超过三年。
郑据等人也在这座废弃营地里发现许多堪称离奇的物品,有汉代风格的长弓、盔甲,最离谱的还要属一杆旌旗,上面用汉隶方方正正地写着一个大字:“李”。
如果不是北庭城就在远方矗立着,他肯定以为自己再度穿越了。
“这些东西也太奇怪了……”郑据走在废弃营寨里,忍不住说道。
“看着像是汉代的东西,但却又非常的新,不像是古迹。”郭昕摇摇头说道。“天色已晚,将这些东西清理一下,我们重新搭一个营寨。”
将士们行动起来,一边清理一边搭建新的营寨。
太阳渐渐西沉,将士们累的人困马乏,所幸的是在伊吾城中补给的物资非常多,在辛劳一天后,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碗肉汤。
夜晚时分,曹令忠派来一队人拿着各种慰问品的人,其中有一种葡萄酒让众将士沉醉不已。
曹婉也在队伍里,与她一起来的则是她的三姐曹瑶。
曹瑶要比曹婉窈窕一点,如果说曹婉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曹瑶便是荷花初开,待人采取的感觉。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郭昕支开众人,单独留下曹婉,两个人在营帐四周闲逛起来。
“怎么了?”曹婉有些羞涩地看着郭昕。“我的生辰八字是……”
“先前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时候,这里却有一座废弃营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郭昕将之前的种种奇怪之事告诉这个仿佛有斯德哥尔摩症的少女,希望从她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曹婉大失所望地撇一撇嘴,然后无奈说道:“使君指的是黠戛斯部落留下来的那些营寨?”
“黠戛斯?”
“嗯,虽然名字很奇怪,但是他们却宣称自己是汉代李广将军的后人。大部分黠戛斯人赤发绿眸十分吓人,倒是那些贵族黑发黑眸的确是汉人模样。”
李广吗?怪不得那里面的旗帜有那么大的一个“李”字。
“他们原本居住在北庭城北方,但是就在十年前回纥大军进攻他们,那时候我还小,不太记事,但是有几日一支黠戛斯败军撤退到北庭城,我父亲允许他们在城外稍作休整。”
“但可惜的是,很快回纥骑兵就追上来,他们就又向着西方逃走了。说起来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在原本波斯都护府与北庭城的中间呢!”
曹婉缓缓讲述着关于黠戛斯的故事。
事情逐渐清晰,黠戛斯应该是一个贵族拥有汉人血统,但底层平民却是胡人的草原游牧民族。
这个民族在很多方面保留着汉人传统,但技术水平还停留在汉代。
“你说黠戛斯人居住在波斯都护府与北庭城中间,那为什么那些祆教教徒要舍近求远来到北庭?”
“黠戛斯的国教是道教,他们自称与皇家是亲戚,为表忠心,在贞观年间就改信道教了。”曹婉撇撇嘴。
两个人渐渐走到比较远的地方,看着四周漆黑一片,郭昕提议回去。
“好吧。”
两人正欲往回走,突然,郭昕听到身后有些动静,抽出腰间横刀便向后砍去。
“哼!”身后之人冷哼一声,躲开这一刀。
“什么人?!”曹婉惊呼道。
“走!”郭昕凭借微弱的月光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后又不知道从哪钻出十几个大汉,顿时拉起曹婉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