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王浩也差点自食了恶果,不但专利被无情掠夺,还差点被打发去了极北的苦寒之地担任砖窑厂厂长。
得尽快想个法子尽快促成双边贸易洽谈,赵老大说先打个大胜仗再于辽人谈买卖的事。
大胜仗,说到大胜仗,不由得想起了小六子献给自己的那条妙计,得想个法子将这妙计献上去。
不能由自己出面,找个军中将领转交,将这献策的功劳也一并给了他,妙哉,就这么干。
军中将领自己只认识青山他爹,关系还挺好,就他了。
扎营的号令一下,王浩便急匆匆的朝俞振所在的营地摸去。
接过王浩献上的妙策,俞大将军足足看了三遍,起初听王兄弟说什么有妙计献上,他是不信的。
连行军行到哪里了都不知道的王兄弟,怎么可能献上战阵良策,然而事实却是被打了脸。
“俞大哥可千万别说这计策是小弟献上的。”王浩心说最好能想办法让这俞大哥发个誓,古人最信这一套。
“王兄弟尽管放心,俺老俞发誓,绝不会做出出卖兄弟这种事。”开玩笑么,这计策献给大帅,定是大功一件呐,巴不得你这么说呢。
这誓倒是给的爽快,这反而另王浩担心起来了,不过军中将领献计献策也是常有之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其实仔细想想,即便败露也不打紧,杨家本就是军武世家,出一两个少年天才也不稀奇,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小六子只是杨家的庶子便是。
然而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一派胡言!凭你俞振的榆木脑袋还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还苦思冥想数日,给你数年你也不可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李文定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
“文定因何发怒呀,”刚刚心中偶得一破敌之计的赵匡胤正好想找自己的爱将商讨一番。刚行到中军帐外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骂声。
“李文定见过陛下,”看到老大亲自前来慰问,李大帅急忙迎了上去,将那俞木的事禀报了一番。
赵老大接过俞振抄来的计策,细细看了一遍,“果然妙计,竟与朕心中所想之计不谋而合!”
很无耻的往自己脸上贴了厚厚一层金,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
“说,此计何人所献?不论是谁,朕都恕他无罪。不仅无罪,还有功!”
“文定只是担心这憨货受了奸人蛊惑,设伏不成反倒中了敌方的埋伏。”李文定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这倒无须担心,那石岭关朕七年前伐北汉之时便亲自巡视过此地,由于地形特殊并不虞担心会有埋伏,乃是行半渡而击之策的绝佳之地。”
其实这计策在前次伐北汉之时赵匡胤还真用过,只是没能用成,不是辽人援军没来,而是他自己出了岔子。
由于前次伐北汉正值酷暑,设伏兵与石岭关之时,考虑不周,营地设在干草垛之中,众将士在闷热潮湿的营地中忍受蚊虫叮咬,苦熬两日,多有腹泻,以致军力大损,才不得不取消了伏击之策。
加上那次北伐空耗数月,并无斩获,这事赵匡胤一直没好意思提起,直到近日,才一直琢磨着是不是故技重施,当下时近隆冬,至少不会发生蚊虫叮咬将士,致战力大损的事情发生。
“末……末将答应过王兄弟不说的。”俞振此刻郁闷的很,这大帅是如何就将自己给一眼看穿的?
现在倒好,连陛下都知道这事了,但自己答应过王兄弟不说的,因此即便因这事被砍了头,也不能说。
“王兄弟?哪个王兄弟?”
此时的王兄弟正在自己的营地中打转,自从交了那妙计,心里就一直不踏实,越想越感觉俞振那人与和尚有五六七八九点九分的相似。
还有事件主角杨延昭,杨延昭那小子,表面上整天乐呵呵的,嘴上也总说不担心不担心,然而少年心性怎能瞒得过王浩这个实际上的中年大叔。
光从出征前几日跪在自己面前哭求带他去见爹爹最后一面就能看得出来,父子情深,又是家中独子,心中焦虑怎能藏得住,这应该也是他话多的一个原因。
“小六子,哥正经的跟你讨论一个事。”
“王大哥是不是又要劝小六去说服爹爹降宋?”杨延昭心里也是门清。
但要说服爹爹降宋其是那么容易的,爹爹为人重义,受北汉数代君王礼遇,据说还与自己的阿爷也有过矛盾。
隐约听说,当年阿爷是抛下了爹爹独自去投了后周世祖的,而当时的北汉世祖又对还是少年的爹爹极为喜爱,还让自己的儿子收了爹爹为义子,也就是从那时起,爹爹才改了姓的。
加之心中怨恨赵宋官家夺麟府两州兵权,就更加不会对接过后周衣钵的赵宋有好脸色了。
“天下大势,非人力所能为之,如今的局面你也知道,负隅顽抗只能徒增百姓伤亡,哥说句不客气的,这是在徒增杀孽呀。”
历史上伐灭北汉的战役极为惨烈,足足围了四五个月才拿下来,最后几乎是强征城中百姓上城墙殊死抵抗的。
从中足见杨延昭他爹的军事才能,与殊死一搏的顽强决心,虽然最后也是降了,但其实是被自己北汉皇帝刘继元劝降的。
也就是说,自己国家的皇帝都出城投降了,他还在顽强抵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呀,是非要战死才罢休嘛?
更悲哀的是,打下太原城之后,赵二那个二货为了泄愤,把整座太原城用一把大火给烧了,连来不及逃出城的百姓也一并给烧了。
有着一千五百余年悠久历史的太原城彻底化为灰烬,随着这一把大火,太原城原本作为与辽军对峙的桥头堡的军事意义,也随之化为乌有。
王浩担心的是赵老大会不会也脑子一热,把太原城给烧了,虽说以赵老大的军事眼光不止于此,但谁又能说的准呢。
毕竟太原这个城市,有历史遗留问题在那里,不安定因素颇多,自隋末李渊在太原起事至唐末五代,有很多个节度使都是在太原起事的。
因此,王浩脑中对于本次战役的蓝图是这样子的:围城五月终于拿下太原,赵老大脑袋一热把太原城给烧了,随后脑袋再一热,兵锋直指幽州,再然后就是高粱河惨败,屁股上中了两箭落荒而逃,历史重回原有轨道……
或者还有更糟的情况,赵老大屁股中箭,暂时成为失踪人口,军中将校群龙无首拥立赵德昭为帝。
然后远在汴京的赵二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登基称帝,这样大宋朝一下多出俩皇帝,最后再经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狗血事件,五代十国的局面重新上演,从此自己一家人过上颠沛流离的悲惨生活……
摇头挥散心中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反正这太原城不能烧,历史证明,太原城,在军事地位的上,是有重大战略意义的。
“爹爹自北汉立国便效力于世祖帐下,受恩赏极重,爹爹又是重信重义之人,恐怕……”杨延昭如是道。
“别说其他的,我就问你的意思。”
“小六唯爹爹之命是从,爹爹答应小六便答应。”杨延昭信誓旦旦,坦白自己对那北汉并无多少好感。
事实也是如此,北汉的刘继元并非明主,不但认辽人为父,毫无胆识谋略,猜忌心又重,嗜杀好妒,虽对自己的爹爹极为倚重,然防备也是甚严。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赵官家已经知道你的存了了。”王浩无耻的诓了一把。
“啊?”杨延昭闻言腾一下站起身,指着王浩怒道,“王大哥,你……”
“别废话,快说降是不降。”
“不降!”
杨延昭把小脑袋一横,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王大哥可将小六交与你们赵官家,将小六押至太原城下逼降小六的爹爹。”
“嘿,你们这些古人,说个降咋就这么难?”心说最后反正都是要降的,为啥还要装模作样一番呢,不得不让人怀疑有待价而沽的嫌疑。
“老实说了吧,你那破敌之策,哥已经交给军中熟识的将校了,虽然那人保证保守秘密,然而事有万一,若真有一天你被押至城下为质,哥陪你走一遭便是。”
话刚说完,海公公便迈着小碎步出现在了帐外,说是陛下让自己过去问话。
刚行出帐外,海公公便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王老弟好自为之呀……唉,”王浩顿时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刚到李文定所处的大帐外,便见俞振光着上半身趴在一木凳上,正在接受杖刑!
那后背已然皮开肉绽,王浩顿时感觉自己后背也是一凉,完了完了,这回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一顿杖刑恐怕也是免不了了。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这俞振又不知道自己帐里藏着个杨延昭,再说了,这是献上妙计,又不是什么泄露军机,凭什么挨杖?这分明只是苦肉计呀。
迎上俞振满是羞愧的目光,王浩心中更是大定。
帐中只有赵老大与李文定俩人,连海公公都守在帐外没有进来。
“说,你帐中可藏有什么人?”
赵匡胤一句话切中要害,看来把自己看的很透,知道我想不出那样的计策。
是直接坦白还是那话忽悠过去?王浩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坦白。
一来,小六子他爹的兄弟侄儿,小舅子小姨子都在你赵老大手下效力,也不在乎再多个儿子了。
其二,赵老大的为人还是不错滴,各方面都具备了作为一个皇朝开拓者的各种优点,肚量尤其大。
最后,作为一个开国皇帝,手上的血,沾的却并不多,连改朝换代这样的政变,也只流了一百多人的血。
“咳咳咳,”打定主意,王浩轻咳几声,示意赵老大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此处没有外人。”
好嘛,自己还当了一回小人,王浩撇了撇着,开口道,“禀陛下,的确藏了人,是北汉国刘继业的独子杨延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