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让你的女儿,和朕的侄子,自行相处一段时日,看看他们有没有相伴一生的缘分?”
前世的羯胡公主达姬,就是这样以医女的身份,走进了郑楚儿和高长恭俩人中间。
不过,前世,达姬最终在高长恭似是客客气气,却又冷冷冰冰的相处中,黯然的离开了,最后嫁给了一个鲜卑显贵的嫡子为正妻。
但是,从那以后,厄运就伴随着郑楚儿,郑楚儿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总在暗中,怨毒的盯着她。
庆幸的是,高长恭活着的时候,因有高长恭护着,郑楚儿和孩子们,都未被伤害一毫。
但高长恭被赐死后,她和高长恭的五个孩子,就常常遇到莫名其妙的危险和伤害。
大姐儿偷偷跑出去玩的时候,竟被人划了两刀在脸上。
望着才五岁的孩子,稚嫩的小脸,就被毁了容,郑楚儿差点都想答应那人的要求,为孩子换回一盒特效的祛疤膏。
最后还是如画,自愿进宫侍寝,换回了一盒宫廷秘方研制的祛疤药膏,才让孩子的小脸,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但受宠的如画,因挡了胡太后侄女的路,被胡太后寻了个理由,趁皇帝不再时,被活活杖责死。
此后,郑楚儿乘坐的马车,两次差点被撞飞。
一开始,郑楚儿还以为是那个姓段的在搞鬼,可是,姓段的是不会让她死的,他要她活着,成为他的囊中物。
后来周军攻入晋阳,邺城即将沦陷,郑楚儿带着自己的五个孩子,还有兄长家最小的女儿,偷偷回到荥阳,住进了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一栋老宅。
但就在那栋老宅,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弄玉和司棋,却为了救出六个孩子,双双葬身火海。
那一夜,郑楚儿突然听到斑鸠鸟的叫声,以为是知书和张统领找来。
弄琴和司棋带着六个孩子睡的正香,郑楚儿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查看。
斑鸠的叫声,曾是郑楚儿还知书约好的暗号。
知书和张统领,在邺城和他们分别后,去寻找船只,约好找得船后,在荥阳汇合,一起离开齐国。
但荥阳的郑府,已被人窥伺。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齐人敬仰、战功赫赫的兰陵王,他的妻子和孩子,是那些叛臣贼子,想要拿去换取高官厚禄的礼物。
周军的柱国大将军、齐王宇文宪,更是在四处悬赏寻找她。
那个寒风呜咽的夜晚,郑楚儿没有在老宅附近找到知书,但在郑府外面,真的遇到了她们。
但当郑楚儿接到着知书夫妇回来时,看到的却是被烧毁的老宅。
被烧得卷曲的弄琴,蜷缩在正屋的门槛上,身上压着一根燃烧过的横木。
二哥儿说,弄琴为救三岁的小妹,在头顶上的横木掉下来时,用自己的身子,紧紧护住了怀中的小人。
孩子得救了,被推出了门外,但窜到门口的大火,却吞噬了弄琴。
而司棋,却是倒在了郑楚儿睡的卧房外,同样被烧得手指脱落,身上没留有一根发毛,她的尸体旁,还放着两只装水用的铁皮桶。
铁皮桶的旁边,是大哥儿的尸体,郑楚儿和高长恭的长子。
郑楚儿永远记得,大哥儿沁儿死时的惨状。
沁儿的尸体完好无损,衣袍还有点潮湿,可能是司棋在他身上泼了水的缘故。
但是,沁儿的胸口,却插着一根尖锐的木棒,凝固的鲜血,染红了木棒,就像是一把血色的利刃,在绞着孩子的胸口。
死不瞑目的沁儿,睁着一双痛苦的眼睛,似是在望着仇人,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插在胸口的木棒,却无力拔出。
而郑楚儿的卧房,却是被一把铜锁往外锁住。
铜锁已经被火燎得有点泛黑,但郑楚儿出门时,并没有上锁,老宅,也没有这样一把铜锁。
很明显,有人想要郑楚儿的命,大哥儿和司棋,就是为了想救她出来,才死在了她的卧房外。
前世那个夜晚,郑楚儿已经没有了眼泪,她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一串红色的水塔螺手链。
这是远离齐国的佛南部落,才出产的海螺,色泽艳丽异常,像开在海里的罂粟,靠毒液麻醉捕食靠近它的海洋生物。
水塔螺奇异美丽,空壳是最受身处山地、和草原民族喜爱的装饰品。
质地坚硬无比水塔螺,没有在大火中化外齑粉。
郑楚儿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串红色的水塔螺,在隋朝年间,终于找到了那串水塔螺的主人。
那个人,就是羯胡公主康达姬。
可是,当郑楚儿手握利刃,找到达姬时,达姬却已经病亡,跟随着她一起嫁入夫家的庶妹美姬,代替她成了夫家的女主人。
前世的大仇没有报成,想不到这一世,达姬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女郎,你怎么了?”
说话的是弄琴,弄琴望着离去的达姬,心里也是莫名的恨意。
郑楚儿望着弄琴的眼睛,心里痛了一下,弄琴是否感应到了前世,她的死,以这个羯胡公主有关?
“弄琴,陪我去看他。”
弄琴领会,跟着郑楚儿向高长恭的房间走去。
“徐御医正在给公子把脉,闲杂人不得入内。”
在高长恭的房门口,达姬竟然挡住了郑楚儿的路。
像个女主人似的,达姬大言不惭的对郑楚儿说。
“放肆,哪里来的人,竟敢挡住我家女郎的路?”弄琴怒道。
一向乖巧懂事的弄琴,突然对着达姬发怒,秀气的脸上,横眉冷对。
郑楚儿心里突的跳了一下,难道这世的弄琴,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达姬,曾经是烧死自己的凶手?
“女郎?哪里的女郎?”一向在羯胡部傲慢惯了的达姬,不屑的问。
“瞎了你的”
“弄琴,不能对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这样无礼?”郑楚儿面带微笑,声音却是冷冷。
“我是外来的陌生人?”
“不然呢?你是我,或是我未婚夫君的婢女?”
郑楚儿抬起眼睛,审视的打量着达姬,就像打量一个刚刚买进来的奴婢。
“我我是来给公子看病的医女。”
达姬本想高傲的告诉郑楚儿,她可是羯胡部的公主,可转念一想,一个羯胡部的公主,以后是不好得赖在高长恭身边不走的。
为了她从小思慕的人,达姬也只好咬咬牙,说她是一个医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