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衍虽然看着病弱，但其实还挺抗造的。昨晚在仓库的草垛边睡了一夜，今晨还能这么早起来看雪，睡眼惺忪的她不由得在心里称赞了一句，好汉！

舒衍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回头看见少女美丽的双眸里，有亮闪闪的东西存在，以为她是内疚，正想跟她说没关系，却听她说道，“舒大人，我已经让人把马准备好了，待会儿你就骑马前行吧？”

舒衍：？

有马车不坐为何要骑马？这么冷的天气，焦娇为何要如此折腾他？但他并不擅长拒绝人，哆嗦了下嘴唇，点头“好。”

焦娇快被自己的深明大义给感动了，舒大人此刻一定在心里默默感谢她。

舒衍一言不发，带着僵硬的笑容先走了。

舒白在马车里笑的停不下来，以手拖腮看着她，“敢这样戏弄大理寺少卿的，你还是头一个。”

焦娇咬着松饼，天真无邪的回望他，“我这是在帮助他，我爹说过，同僚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舒白心情畅快的躺了下来，“到了叫我，姐姐。”

————

三个时辰后，马车就赶到了江北境地。

齐家村村口，焦娇一下马车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平凡的味道。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收工回家的更夫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

焦娇拦住他询问，“小哥，为什么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哪儿了？”

更夫打量了他们一眼，指着北面沉声道，“今天村里在举办祭祀，村民都往河边走了。”

他们顺着更夫的手指看向那条河，那条村民赖以生存的河，那条因闹鬼而蒙上神秘色彩的河，以及即将葬送一个鲜活生命的河！

他们来到河边，只见几百个村名围站在岸边，中间一名粗衣老者在叩拜上香：“伟大的新娘啊，请平息您的愤怒，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村名吧……！您要找的这名未婚夫已经为你寻来了，我们马上就送他去河底陪您，请您不要再殃及无辜了！”

老者又俯身对着河面叩拜，有些村民也跟着他伏地磕头。

“伟大的新娘啊，请平息您的怒火吧，伟大的新娘……”

老者絮絮叨叨的念完一串洗脑词后，总算是上重头戏了，“大家都起来吧，把他先送进棺材里。”

焦娇：“不是该侵猪笼吗？”

舒衍：“那是犯了族规里的七出之条，不守妇道之罪。”

焦娇：“你们看顾大人穿这身喜服多风骚俊俏啊，怪不得会被鬼新娘看上，艳福不浅啊！”

舒衍：……

这算哪门子艳福啊？

这一副羡慕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娶的是仙女，而不是女鬼！

顾南惜被几个健壮的村民押解到河边，老者语重心长的看着他，“顾南惜啊，为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只好牺牲你了！你的恩情我们大家都没齿难忘，你的牌位我会让人放宗庙里，受后世香火的！谁叫刘家闺女指名道姓要你给她陪葬呢？你现在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顾南惜闭眸摇头，“能在京城再见她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族公，举行你们的仪式吧！”

说完，自觉的走进了棺材里躺下。

村民们将棺盖盖上就往河里抬，老者冷静的指挥着一切，“沉棺！”

红棕色的棺材被绑上了粗麻绳，还吊上了大石头，拖着棺材就往河底急速下坠。

“但愿齐家村从此风平浪静，不要再出人命了！”老者双手合十向上空祷告。

焦娇非常惊奇，正常情况下，棺材是会浮在水面的，就算是绑了石头助力，也不会有沉的这么快，除非……

“不好，顾大人有危险！”焦娇推开人群就要往里面冲。

舒衍拉住她，“焦大人稍安勿躁，现在的局势还不清楚，我们不能贸然……”

“顾不得那些了。”焦娇甩开他的手，轻功一展，踏着村民的肩头就往祭祀台飞去。

舒白嘴里叼着根杂草在旁边看戏，“擒贼先擒王，你看，她肯定要去抓那个老头子。”

下一刻，焦娇就落在了那名老者身后，一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前。

小山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饶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是我的人质了，赶快把棺材给我捞起来，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这些迂腐的村民，居然相信什么冤魂杀人，简直是愚不可及！”焦娇生气的喊道，“我告诉你们，这根本就是一出精心策划的密室杀人案！把顾南惜拉上来，我帮你们找出凶手！”

依旧没有人听她的吩咐，直到人群里走出一个清瘦的男子来。

“族公的安危要紧，我们还是先听她的话把棺材拉上来吧。”

焦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料想此人在村中地位不凡，说不定能从他哪里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便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他见焦娇一直盯着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柳易，是怜儿的表哥，在村北学堂教书。”

村民们互相对视了眼，很快，棺材就被拉上了岸。

因为棺材周围有许多小洞，上岸后就开始不停的往外漏水，也不知顾南惜有没有被水给淹死？

“所以焦娇刚才根据棺材下沉的速度发现了棺材里在进水，这才迫不及待的现身救人了？”舒衍看向远处少女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但她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人，进水后的棺材吸力就大多了。”舒白伸出手指向潮湿的棺木，“你看这些洞都设置在棺盖下面的位置，就算是被人捞上来了，水漏到一定程度就会停止，等于说棺材里的人还是泡在水里的，如果开棺的速度慢了，棺里的人也就……”

焦娇推开族公，拍打了下沉甸甸的棺材，“顾大人，你还活着吗？”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几名村民一直用铁锹拗棺盖发出的吱呀声！

“顾大人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焦娇大声的喊道，“别忘了你的梦想，你除暴安良，造福苍生，追求我师兄的终极梦想！”

人群突然诡异的安静了……

“噗……！”

随着棺盖打开的顾南惜坐起身来吐了大口的河水，里面似乎还参杂着一口老血。

焦娇笑咪咪的靠了过来，“还好赶上了…！”

顾南惜又躺了下去，此刻，他的灵魂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他无地自容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