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横塘手指紧紧捏住锦帕,想要开口问她,却有千言万语萦绕心头,不知该问她哪一句。
柳黛烟见他一脸踌躇又惆怅的神色,不由感到奇怪,送他一块锦帕,为何他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难道锦帕上的两行字感动他了?心中想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肩负安国公府的重担却又身不由己?
她心念转动一圈,又觉得不是这样,以她对小公爷的了解,他并不是专一痴情的男子,否则就不会有飞槐阁宠幸女史的传闻了。
莫非他被精细的针线刺绣惊艳了?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看针线?在小公爷眼中,大概所有的针都是针,所有的线都是线,能有什么区别?
马车里一片静默,两人并肩依偎坐着,各想各的心事。
“公子,皇宫到了——”箫鼓在马车外说道。
岳横塘收回心神,面不改色地将锦帕放入袖中。柳黛烟也终于暗呼一口长气,只要他收下了,就说明并不嫌弃,送锦帕博好感的计划也就大功告成了。
宫门口停满了豪华马车,京城中贵胄女眷纷纷下车,由宫中派出来的软轿抬入后宫。
除了皇家亲眷和特别荣宠的近臣,朝中官员男宾并未受到邀请,因此岳横塘丰神俊逸的身姿一出现,犹如游龙飞鸿,鹤立鸡群,引来很多注视的目光。
柳黛烟跟着他下车,眼见四周一片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成群结队的大家闺秀,小姐夫人,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绫罗绸缎,金钗珠玔,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岳小公爷真是不染尘俗的人物!”有人由衷赞道。
“可惜是个眼盲的,不然全京城闺秀贵女都得争着嫁给他。”
“眼盲也是小公爷啊,没有圣旨赐婚,谁想嫁都是痴人说梦。”
“我看小公爷只是个绣花枕头,连柳黛烟那样的下贱货色,他都不嫌弃,当真是饥不择食……”
柳黛烟:“……”
走到哪儿都有人嚼舌头,没完没了说她闲话,柳黛烟暗暗叹息,京城若是少了她,这群人该多寂寞啊!
坐上一顶双人软轿去后宫赴宴席,柳黛烟一路好奇,依偎在岳横塘身边,一双眼睛东瞅西望,看也看不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瞅什么都觉得新鲜。
“仙鹤好看——”她朝左边指一指。
“哇,那是猫头鹰吧?”看见一只怪鸟,呆头呆脑很像猫头鹰。
“咳咳。”岳横塘沉着声音,“你说的那种鸟,晚上才出来。”
“哦……晚上出来。”柳黛烟抿了抿嘴,眼睛继续往左右两边看。
“快看,快看,什么花长树上了?”她瞅见树上有花,激动万分,“……呃,小公爷你眼睛看不见……”
差点忘了小公爷现在还装瞎呢!
柳黛烟担心别人怀疑,只得装作一本正经,悻悻地给他描述,“那边有一棵树,树上长了好几朵红花,冬天树上开花,你说稀奇不稀奇!?”
男人闭着眼睛,冷冷回答:“稀奇!”
她比树上开红花更稀奇!这是深宫内苑,别人都谨言慎行,尽量不开口说话,只有她一个人大呼小叫,两里外都能听见她嚷嚷,这个好看,那个好看——
岳横塘脑仁直疼,回去要记得吩咐箫鼓,在公爵府给她种一棵开红花的树,再养几只仙鹤猫头鹰,让她稀罕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