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阳偏西,林叶秋的同窗们己喝得东歪西倒,大伙散火要各回各家。
有酩酊大醉的回不去,也有路程远的也走不动,干脆都住店里了。
谭书平也有七八醉,却还记得自己的事,他拽住林叶秋的袖子道:"老弟别走,刚才说的事呢?"
"哦,对对,谭兄,要店家拿纸笔。"
其实林叶秋怎会忘记呢?
这是他在这边的第一笔大生意,要玩点欲擒故纵的战术,所以必须矜持点。
他现在可是卖方市场。
他俩又进到店里,同窗们要不开房睡觉去了,要不跌跌撞撞回去了,厅里清静下来。
从店家要来纸笔墨,林叶秋酝酿一会,提笔写道:"爱恨朦胧花季间,含情为你似婵娟。无心妙语偏多解,有意痴言正少缘。"
诗好字也不错,方方正正的正楷字,在地球那边练过好多年呢!
这诗他只写了一半,还有四句不写了,开玩笑,肚子就那么多货,必须拆开卖。
第二次抄袭他心里平静多了,习惯成自然。
谭书平拿起来咏了几遍,如获至宝,掏出二锭纹银塞进他怀中,屁颠屁颠要回去。
林叶秋喊住他,低声道:"谭兄,我可是给你最低价了,以后谁有这方面的需要介绍给我哟!"
扣,这厮彻底变了!谭书平愕然望着走远的林叶秋,半响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读书人吗?
侯进财与林叶秋是邻村,要同一截路。
他见林叶秋与谭书平在一起交头接耳这么久,感到好奇。
"林老弟,这谭书平与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问我家里困不困难呀,相亲没有啊?"
"哦,问你这些干什么,难道想与你结亲?"
我都要成修仙者了,咋没人来问我呢?候进财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到了村口,两个告辞分手。
林叶秋身带了铜钱,在村口肉铺买了两斤五花肉,一对猪蹄子。
今日自穿过来第一次赚到银子,还不得犒劳犒劳自己?
再说他家妹子讲起次祠堂吃大餐,还直咽口水呢。
五花肉十五文一斤,比鱼贵多了,不过猪蹄便宜,五文一斤,肉少骨多,买的人少。
林巧站在屋门前正眺望着呢,远远望见三哥回来,欢呼雀跃来迎。
跑近见三哥提着肉,更是高兴,有肉吃啰!
不过这猪蹄吗,她心里嘀咕三哥不会当家,怎的买两根皮包骨回来呢?
林家两老口见儿子哼着曲回来,心中也很高兴。
他家三儿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还有什么比儿女们快快乐乐的让人欣慰呢!
林叶秋拿了十两纹银给老娘,林老爹惊呆了,王氏更不敢接,他俩老口没拿过这么大锭的银子。
这是巨款呀,哪来的?
"放心,我替谭家村谭员外儿子写了些东西,润笔费呢!"
谭员外听说过,有名的财主。
什么叫润笔费他们不懂,可儿子平时很诚实,应该是真的。
只要不偷不抢不骗就行。王氏把银子擦了又擦,喜道:"孩子他爹,这下好了,三儿的媳妇本有了。"
林叶秋怀中还有十两,不能拿出来了,双亲会认为他去打劫了。
当晚炒了一半的肉,看到妹子吃得满嘴的油,他有种满足感。
林老爹想起一件事来:"那钟道长又来了。"
"哦,爹,咱家次没欠他的收魂费吧?"林叶秋奇怪道。
"没呢,他是想要你接他衣钵,说什么你是天生修道的苗子。我说了,天下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谁见过?"
"我还说了,你钟道长修了一辈子的道,还不是跟凡人一样变老,人终究一死,何必去自找麻烦苦守那些戒律,为难自己?"
嗯,这观点林叶秋赞成,这便宜老爹还是有思想的。
秋去冬来,早田里庄稼开始结霜。
林叶秋有时偶尔翻翻前任的书籍,其实书也不多,十来本而已,多了也买不起。
听林巧说原来他多是借或者换书来读,唉,可怜可敬的娃。
遇到天气晴朗,他就去河边钓鱼。
不过现在他手中会拿一本书,主要是装样子,怕双亲见他不看书心中担忧,可到了河边直接垫屁股。
他带着林巧陆陆续续又卖了几回鱼,收获百十文。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有时在水缸前打量自己,噫,脸有些肉了,双臂双腿也变粗了!
这天,毛毛细雨绵绵,他和林巧在家,正敲敲打打做一张凳子,外面有人喊道:"这是林秀才家吗?"
哦,好像是同窗,他跑出屋外看,这不是谭书平吗?扣,还有书僮!
"哎呀,谭兄,光临寒舍!逢壁生辉啊,请进请进!"
林叶秋家五间茅草屋,家里家俱稀缺陈旧破损,说家贫如洗不为过,培养一个秀才不易啊。
"唉,林老弟,你家够贫寒,真是寒门出学子啊!"
"谭兄高见,可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这这,林老弟,致理名言啊!"
寒喧半天,谭书平不肯进屋,林叶秋也不强求:"谭兄,此次来有何贵干呀?"
谭书平道:"唉,露陷了,次那首诗我表妹反复读了,人都痴了,流出两行情泪,我还以为被我感动了。"
"后来呢?"
"后来她居然讥笑我,说像我这种假斯文作不出这种绝笔来,是沽名钓誉!"
林叶秋心底又虚起来,这不也把他一起骂了吗!
"后来又说,这诗意犹未尽,还没作完!"
哦?这也能看出来,老李知道了会高兴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知音!
"林老弟,你真只作了一半?"
尴尬,遇到高手了,一首诗只写了一半都能琢磨出来。
看来不能小看这个世界的人了,会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老弟,你咋不说话呢,难道是真的?"
"唉,这个吗,谭兄,作诗是要靠灵感,你看那天本来作了一首,但谭兄有求,只得硬着头皮满足你。"
"可人的精力有限,那天伤筋动骨,作了一半,实在是作不下去了。"
"啊,林老弟,这个我懂,我们读书人写文章,有时心浮气躁,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对,那天作了一首半诗,伤了脑,现在都没养好。"
"林兄,能不能再费点心神,完成下半节?"
"难呀,你看,谭兄出二十两润笔费,我耗费那么多心血。……"既然有人懂老李,就不能贱卖了。
"哦,林兄,次是我不对,太抠,有辱斯文啊,这次补过!"
有戏,林叶秋仰面朝天,作沉思状。
怎么补过,你倒拿出行动来啊!
谭书平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林老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是什么东东,林叶秋接过银票,看了正面看反面。
面写得一百两,下面一行小字:大周帝国钱庄。
哦也,不错,金融还算发达,国家都发行纸币了。
"谭兄,这是一百两银子?能用吗?不会贬值吧?"
"当然能用,就是面额有点大,一般商铺酒肆找不开,什么贬值?"
"哎,谭兄,你次不是说一月例钱才十两吗,这不去掉你近十个月的例钱!"
"呵呵呵,这是表妹给我的,说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下半首诗给圆了。"
原来如此,不顾要小心他表妹了,这笔生意做完绝不搭界!
"谭兄,有一条,你绝对不能把我卖了,打死都只说你自己作的。"
"嗯,这个我放心,次表妹逼我,我死活没松口!"
那就做吧,林叶秋进自己房子,喊林巧磨墨,她害羞怕见生人,一直躲屋里呢。
他也是轻车熟路,龙飞凤舞写道:"往日闲愁强潇洒,近来新病弱衣冠。锦书不敢繁青鸟,梦里相期渐渺然。"
哎呀,以后要好好练字,好诗配好字,还可以涨涨价。
出屋把诗交给谭书平,他反复读了三遍,叹道:"林兄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字字珠玑,价值千金啊!"
哎呀,你倒是给我千金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不过这八言诗绝对要拆开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