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绵呵呵一笑,“自然是问了,不过他说,他师傅十多年前有一相好,两人在一起走过一段时间,可最后却跟人私奔了。”
“那他可记得那人相貌?”
李绵嘴角的笑容越发加大,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展开,正是一张年轻女子画像。
花月看着那女子画像,眸光彷若凝住了一般,这不是乌嫣然吗?偏头之时视线正好与祁玉对上,她眉头微皱,,“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才拿出来。”
“呵!”慕容语语冷笑,眼中含着莫名笑意,“我想这小丫头肯定是在那里见过了墨染小郡王,一时美色所祸,才会忘了正事。”
此时李绵眼眸低垂,两手不停的揉搓着衣角,再看墨染也低着头扒这白饭,明显是被言中,她清咳一声,“还好,事情没有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李绵点头,脸上的红晕褪去,眼眸也变得晶亮,“爷是说,凶手是乌嫣然,可你之前还说过她虽有动机,可没有作案时间。”
“李绵啊!看来还是要给你点惩罚才好。”李绵听花月语气不对,连忙捂住嘴巴,一副神秘兮兮,“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花月眯眼一笑,李绵噘着嘴有些不服气道:“不能啊!这乌嫣然那时不可能有这番模样,或者这女子是她身边的奶娘,时间和相貌倒是能说的上,可乌嫣然的娘那时间段都在乌府,而她的奶娘也是在她娘死后的几年入府,那时间段也不可能,更或者有个一摸一样的女子,一个在乌府,一个在徐先生师父身边。”
依照徐先生所说,这画像女子是十多年和他师父在一起,可那时候的乌嫣然才没有多大,所以她断定这女子肯定不是她,那么排除其他可能,就只有这种可能。
她的话一出,花月呆了呆,“你再说一遍后面的。”
“有个一摸一样的女子,一个在乌府,一个在徐先生师父身边。”李绵眨了眨眼睛仿若在等待她的肯定。
花月被她的视线逼的没法,只好点头,她更是咧着嘴笑个不停,看来自己这个徒弟也学到了几分,“这么说,我的推论是对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抓人了?”
“可你忘了,乌嫣然在宝德寺她有不在场证据。”花月的话无疑是冷水一般瞬间浇灭了李绵的猜想,她红着脸,喃喃自语,“也是啊!道路被毁,无人上的来,除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证人,除非她会飞才能上来犯案。”
花月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继续说出心中的疑问,“我倒是觉得这个志远和志伟更是可疑,其中志远说他们到来时慈安方丈门窗紧闭,可我们到达时,他的窗子却是开着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了谎,再说他们看见着火了,肯定会想进去,这其中除了门,窗户是所有人最先想到的途径,我能想到,他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我猜不出他俩为何要这么说,毕竟死者对他们可是恩同父母。”
“爷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他们。”李绵挽了挽袖子,作势就要去抓这两个兔崽子。
“咳……”
一声轻咳,李绵看向祁玉,只见他从桌岸上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她,“这里有一个人,你如果能把他给我找来,那就最好了。”
花月偷瞧了一眼那红笔圈起的名字,正是陆奇,她心里一惊,祁玉同时点头,她当下了然,看来他已经查证过当时张审对林唤之说的话,证实陆奇却是真正的消失了,可她还是觉得此时就算找到陆奇,事情也不会立马结束,过后祁玉把从元明枕头下得到的一个旧的并蒂莲图样的女子香囊,也证明了这一点。
天色渐暗,火红的太阳开始下沉,一时晚霞满天仿若把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一样,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睿儿也跟着慕容语去玩了,花月看着天色,本也想离开,陡然想起东院的大火,“不知火灭了,尸体会怎样?”
此时祁玉正坐在棋盘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闻言手上的白子轻轻一放,“就知道你待不住,不如我们一起?”
出了门去,走过回廊,就在几株开的火艳的茶花处,就见吴勇行色匆匆的赶来,祁玉负手而立,“出了什么事?”
吴勇嗫嚅半天,最终还是拱手回禀,“没有尸体,只有舍利子。”
一句话仿若惊雷,连着同往的花月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当时她明明看到方丈在火中,原想等火熄灭再探究竟,却不想竟然是如此。
震惊只是一瞬,不过作为现代人的她还是喜欢用事实证明。
残阳似血,眼看就要西沉,却还迸发出最后一线光亮照射大地,只为把这千年古寺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更显得它巍峨雄伟,辉煌夺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老方丈所住的东院厢房已经是残垣断壁,余烟袅袅,即使再响亮的木鱼声与诵经声争相交织也改变不了大火后的衰败。
僧人着素衣分站两旁,甬道尽头处,元痕披着金丝暗纹的朱红袈裟,手捧着一块红色绸布,那上面用黄色绸布盖着的金色小塔里,应该就是刚才吴勇所说的舍利子。
焚香诵经,捻香礼拜,一番繁琐的礼仪后,梵音声中,僧人成片跪拜,元痕在众人的簇拥中朝永宁塔而去。
正在此时,花月以身挡住前路,“元痕大师,请留下证物。”
一时间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元痕垂眸,“阿弥陀佛,老衲不明施主所指,还望早早让开,切莫误了时辰,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
花月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反而眼睛直视着他的眼,“请问,这可是慈安大师所留之物?”
元痕眸光晃动,转眸看着舍利塔,眸中像下了什么决定般,开口回答,“老方丈生前功德无量,死后才会坐化成稀有的舍利,这对于我寺可是无上荣耀,怎能让你一届仵作沾染,这不是贻笑大方。”
“是呀!花仵作纵然你有高超的技艺,可这是佛门圣物,老朽也以为不可。”林从之一说,其他人也齐齐附和,七嘴八舌,“是呀!这太不符合规矩了。”
“这仵作也太自以为是!”
……
一时言论猛于虎,此刻他们大概都想把花月吃拆入腹,不知何时,有人大叫一声,再次看时塔身倾斜,彩色的舍利子顿时倾洒一地,即使天色暗淡也还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这可怎么得了!”
元痕欲哭无泪,手足无措的望着一地狼藉,抬眼看着花月,眼底都是恨。
“师父,严惩始作俑者!”
“大师,花仵作也不是故意的,还是算了吧!”
……
“大家都众口不一,可否听我一言。”祁玉抬手行礼,大家知道他是本地的父母官,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当下就同意,他说,“传闻高僧舍利光滑莹润,色如霓虹,其质地坚硬无物可破,可本官今天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还是谣传有误?”
他的话语一出,有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几颗舍利的碎片,心下都是一惊,“莫不是这个舍利子是假。”
“是呀!难怪大师一直不愿意拿给花仵作看,原来是赝品,那么慈安方丈去哪里了?”
后面的话,花月他们已经没有听见,因为他们绕开目瞪口呆的闲杂人,赶赴慈安方丈当时所在位置去勘察去了。
此处厢房不算太大,约摸一分地左右,分内外两室,依照现场的损坏的板凳桌椅,床帏被褥来看,外室是静室,没人的时候可以打坐参悟,有人也可待客,内室才是真正的休息之地。
不过那里的墙体虽然也是黢黑一片,但是对比下来还是外室靠窗处颜色最深,总的房屋损坏严重,再难看出以前的青瓦白墙,一般衙门在火灾现场确认火源都是以烧毁最严重的地方为准,那么此处应该就是了。
再看窗户只剩下框架,黑烂的纸面随着微风吹动扑簌簌往下掉着灰烬,而门口的木质门已经变形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内里如焦炭一般颜色看来当时确实是如志远他们所说是关着。
花月观察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可用的痕迹,只因当时救火着急,所以现场脚步倾轧凌乱,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细细观察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她发觉那块地面尤其干净无尘,微微倾身凑近,一颗银色透亮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下意识的戴好口罩,小心的用灯光一照,果然是水银无疑。
她眸间惊喜一片,但还是怕误吸中毒,先小心的收集好珠状物入琉璃小瓶盖好,随后对祁玉说,“果然有问题。”
祁玉此时正来到一个烧毁的只剩下半截的蜡烛烛台面前,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只听咔咔几声,地面突的出现一个暗口,而这个位置正好就在刚刚花月发现水银的地方。
眸光对视间,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径直朝那里走去。
追云早就见怪不怪,吴勇暗暗叹气,看来自己现场勘察的还是不仔细,不然也不会延误时间。
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量,地面阶梯相连,从上面看去仿若深渊没有尽头,花月取出火折子点燃,抬脚就要下去,却被祁玉反手拽住衣袖,一脸严肃,“跟在我后面。”
一番商量后,除了他们俩外还有追云带的一小对官差入内,而吴谋他们留守在外。
潮湿阴暗的通道,混合着腐败的臭气,借着微弱的光芒,一对人徐徐前进,虽然期间也有几个岔路口,但是都因为祁玉是寻着拖拽过的痕迹向前,没有出现多大偏差。
黑夜之中,除了火折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就是脚踩着地面发出的踏踏之声。
一时间气氛也变得诡异,直到前面出现一丝亮光,悬着的心才放下。
出了洞口,已经是黎明时分,初生的太阳慢慢升起,大地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眼前是宽阔的马路,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长相喜人,皆是依靠着陡峭的地势随意生长,看来这里已经到了宝德寺的山脚下。
这时花月摇了摇他的手臂,祁玉垂眸,手指僵硬一瞬,她却趁着这个间隙拉回自己的衣袖,向前走去,蹲下身,指了指地面,“拖拽痕迹消失,可是却出现了车辙印和马蹄印,不知大人在山下设置的关卡可否有特别的收获?”
祁玉回看向她摇头,“未曾。”
山体被毁再加之林唤之他们几人的对话,他虽有所警觉,安排关卡,排查携带火药者或者可疑人员,只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倒是没想到犯案人员猖狂竟然敢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