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9章 本就没有一个叫宋白玉的人(1 / 1)凉凉公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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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逼近,有一种深厚的稳重。眼看着就要过来了,逝以寻自诩似隐隐约约有看见那样一张熟悉的面庞。

“逝以寻!”

倏尔,另一方向,又一道焦急非凡的叫喊,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紧接着,冷金色的光芒竟快了一步,在红光触碰到她时,忽而带着她转了一个弯儿避开了红光。

逝以寻落入了一个清冷的带着药香的怀抱。

一缕白衣飘飘而过,接住了慕罹。逝以寻惧怕地起身便要挣扎,待看清了白影的面容时愣了愣,随后彻底放下了心来。

原来方才叫她的人是白琅

逝以寻歪着头,靠着那方胸膛,低垂着眼,眼角丝丝银发一扫而过,轻声笑道:“重砚,你动作还蛮快的。”

重砚一碰到逝以寻的手腕,身体就僵了起来,白琅急忙问:“尊者,她怎样了?!上次我在九重天便察觉到了,她的丹元只剩一半了!”

祥云上,红光幻化成人。正是玄想,风尘仆仆而来,喘着气,带着疯了一般的狂躁,直勾勾地盯着白琅,“只剩一半?是什么意思?”

白琅后退一步,道:“你问我能问出什么名堂,你问逝以寻啊。”

玄想刚想靠近一步,重砚抱着她便淡淡转身。

他阴沉沉地道:“把阿寻还给我。”

“还给你?”重砚嗓音清清淡淡,音调拔高,“她是你的么?少君新婚燕尔,还请自重。”

“阿寻”

逝以寻将头埋进重砚的衣襟里,深深浅浅地呼吸着,咧嘴笑回道:“玄想哥哥你不要担心,我瞅着尊者抱我回去挺好的。毕竟你才成亲不久,要是还和我纠缠不清的话,容易惹花边卦,这样对你的夫人也不好。你能赶来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们就此别过罢,你还是早些回去。”

走了有些远,风吹得人有些凉。逝以寻抓着重砚的银发,收紧在手心里。

身后玄想忽然道:“为什么就是到了现在你都不跟我解释,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求亲信物遗忘在新房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逝以寻没有回答,他大声吼道,“逝以寻为什么!”

重砚似乎很了解逝以寻,知道她想要说话,他便停了下来。

逝以寻安静道:“我说我很珍惜,你会相信么?我怕弄碎了,不敢再轻易戴在身上,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去做,打算做完了再回来嫁给你。只是没想到我赶不及了。你把我珍惜的竹马送给了你夫人,再也没出来找过我,我想你也一定是累了,才什么都不需要向我解释,因为我都能理解。我以为,你也是能够像我理解你那样来理解我的。现在你成亲了,我觉得挺好的。我觉得感情,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要往深处去,就得万劫不复不可自拔了。没有我,你也可以娶别人,往后我不在,你也不会寂寞。”

“对不起我以为你,后悔嫁给我了。”

那句道歉,拂过耳边,也就淡化消散在夜风里了。

走了很远,逝以寻执意要回琉璃宫,重砚就带她回了琉璃宫。他语气不善,冷凝道:“你的丹元呢,哪里去了?”

紧随着的白琅闻言大惊:“不会罢?!全部没有了?!先前还有一半来着”

逝以寻咧了咧嘴,蹭了蹭他的怀抱,道:“以一命换两命,我觉得还划算啊。”

“你觉得还划算?”重砚紧了紧手臂,顿了半晌道,“也就只有你,会觉得划算。”

凤族向来一脉单传,逝歌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逝以寻知道,如今她没了凤族丹元,兴许凤族神祗,就要在她这一代止步了。她会成为凤族的罪人。

不过,逝以寻想了想,道:“要是我能够大难不死,将来定要与我夫君生两个以上的孩子,让凤族后代兴旺起来”

“你想得还挺远。”重砚淡淡道了一句。

回到二十二天的时候,恰逢旭日东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了下来,金灿灿的,暖洋洋的。

天帝的消息颇为灵通,早早就来了琉璃宫,他看了看重砚,又看了看逝以寻,问:“怎么着了啊小寻?这段时间你躲哪儿去了啊?就是不想成亲,你大可跟小叔我说一声,我不会强行让你嫁的你躲去天涯海角也该先跟我说一声,真真是让我好找啊玄想那混蛋不是个好人,如今你成了这副模样他倒好,悠闲自在逝歌和风月漫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有闪失知道么?”

似乎终究是寒冬腊月离她远去了。逝以寻瞅着天帝,亦是有些眼眶发热,心里暖烘烘的。她咧嘴笑道:“小叔不必担心,我命硬得很。”趁着人还是清醒的,她将灵虚里的七音绝取出来双手奉上,“现在物归原主了。”

“一把破琴而已”,天帝随手接过七音绝,又看着重砚道,“尊者大慈大悲,小寻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给治好”

重砚平静地点点头:“我自当尽力。天帝请回罢,有什么情况我会让白琅通知你。”他赶人赶得面不改色,况且对方还是天界里的一把手。但她丢了丹元这件事,委实是不可让天帝知道分毫。

“好,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啊”

送走了天帝,逝以寻微眯着眼,几乎是半睡半醒地,望着头顶上方的那张脸。清清淡淡,坚毅俊美。

不由笑叹:“重砚,我总算是知道我为何要纠缠着你了。原来我喜欢过一个叫宋白玉的人,你却和宋白玉一模一样。”

重砚抱着逝以寻走近恢弘得冰冷的琉璃宫,道:“你喜欢的人不是宋白玉,就是重砚。本就没有一个叫宋白玉的人。”

逝以寻愣了愣,笑:“是么,原来如此。”

原来,看着他远离她会心痛。逝以寻做了许多个有关重砚的梦,连夜里都想着他。

那个梦境破灭了,逝以寻以为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重回再记得和他的点点滴滴,不想阴差阳错,七音绝上的记忆竟又让她再重温了一遍。

突然间,逝以寻觉得自己还蛮幸运的。

慕罹奄奄一息,幸得白琅又给他喂了一些药,又睡了过去。重砚依着逝以寻指的路,走过通幽小径花影重重,带她回了那座曾经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的,如今十分寂寥的园子。

逝以寻半靠在床上,看着重砚帮她掖被角,舔舔嘴道:“我渴。”

重砚愣了愣,抬起眼帘来,看了逝以寻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入口时是温的。

逝以寻捧着水杯,瞅了瞅他,问:“依你看,我还有救么?”

重砚平静道:“你先睡一觉。我会想办法。”

逝以寻拉住了他的衣袖,柔软带着薄薄的凉意,手指摩挲着,轻声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走了?”

转而,她对他笑,“就是要走,你能不能先帮我救了慕罹再走?”

重砚挑了挑眉,看着逝以寻的眼神有些发冷,似在生气

他道:“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听话了。”

逝以寻捣头:“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睡一觉,现在。”

逝以寻听话地阖上眼,下一刻淡淡的药香入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渐渐感觉到无比的疲惫。陷入沉睡之际,她软声道:“重砚你不要走可不可以”

“你在这里,我又要上哪里去。”

等到逝以寻醒来时,床前乖顺地趴着大白。它抬起硕大的虎头便与逝以寻面面相觑,继而意识到某女苏醒这件事情,便欢实地纵身一扑,再将逝以寻压昏了过去。

如此两个回合,逝以寻招架不住,暴吼:“大白你再乱来老子就阉了你!”

大白顿时收敛了,拱着身体凑过来,将她驼起便出了房门。

逝以寻躺在虎背上,外面明朗的光线刺得她几欲睁不开眼,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大白粗哼两声不语。

后它竟是带她去找重砚了。彼时,重砚就地将琉璃宫当成了炼药的地方,让白琅去般若界取药来,在琉璃宫炼起了丹药。

而大白很狗腿地归顺了重砚。它把逝以寻驼来,重砚还十分温柔地摸摸它的头,丢给了它一只糖丸子吃,大白再欢实地蹦着出去了。

逝以寻看着那一人一虎和谐的配合,有些哭笑不得。

大殿里临时摆放了一张卧榻,逝以寻便是蜷腿坐在卧榻上,重砚转身来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走近。而后素白的手指往她嘴前一伸,夹着一粒丸子。逝以寻下意识张嘴,他便喂进了她的口中。

淡淡的甜味。

逝以寻笑:“莫不是和大白吃的一样,也是糖丸子?”

重砚见逝以寻咽下去了,才道:“恢复修为的,三万年的仙力。暂时只能这般维持着身体,待将凤元取回来了就没事了。”

逝以寻笑得有些勉强:“你用你自己的修为给我炼药?”

重砚那双清淡的瞳孔里掩映着淡淡的金色光泽,他如若无事道:“三万年的修为不算很多。若你不动用仙术,没有元丹也起码能支撑一万年以上。不过往后有我在,你应该没有地方用仙术了。”

他的一番话,逝以寻兀自回味了半晌。直到白琅回来琉璃宫,将该带的药材悉数带了过来。他没看见逝以寻,抹了一把汗便道:“尊者你让我带的药我都带了,可是般若界的月麟花还没开,这可怎么办,我真有些担心时间会赶不及。尊者你别一心顾着逝以寻,好歹也要顾一顾你自己啊,魔神霄暝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但你却在慢慢减弱,到时候要是你打不过该如何”

话说到一半,重砚眯了眯眼。白琅猛然一侧头看见了逝以寻,止住了话题,唏嘘:“逝以寻你怎么会在这里?!”

逝以寻迟疑着问:“霄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连尊者都有可能打不过他吗?”

“呔,你别多想啊,怎么可能尊者会打不过他!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白琅走过来问,“你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些?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压力太大,有尊者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养着便是。”

说着,他便细细端详了逝以寻一下,“诶,我看你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尊者给你吃过药了?他不是说要等我回去拿了药材才炼药的吗,怎么会背着我有药给你吃?”

“白琅”,重砚淡淡提醒道,“话说多了会咬着舌头。”

吞下去的药丸,在身体起了反应。好似一团雾散开,游走四肢百骸,仿佛一股活的源泉让逝以寻重新获得生的力量。

逝以寻看着白琅,如实道:“他,给了我三万年修为。”

只要看白琅的反应就晓得,重砚给她的这三万年修为,究竟对他有没有影响。

果真,白琅一听,立马炸了毛,跳脚道:“什么?!三万年?!尊者,你确定你还是清醒的吗?!”

“出去。”

白琅被重砚赶了出去,背对着逝以寻,素长的手指挑挑拣拣,给她配药。他忽而跳开了这个话题,道:“那个小童是叫慕罹?”

逝以寻艰难地从鼻音里“嗯”了一声。

重砚便自顾自地道:“他身板修为不高,受不住过渡修为这种事情。我看你这里的那头白虎,体格健壮又颇具灵气,我若将慕罹与白虎扎在一起以保住他的性命,不过换了一个肉身,你可愿意?”

逝以寻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地面上,冰冷的感觉能让她头脑异常地清醒。

“嗯?”重砚见逝以寻迟迟不回答,便又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准备转身的时候,身形猛地一僵,被逝以寻从身后抱住了去。

“好,你说怎么都好。”逝以寻的脸摩挲着他的后背,喃喃道,“重砚,你为我做这么多,我感觉你喜欢我了,是不是真的?”

逝以寻以为重砚不会回答她这样无厘头的问题。起码从前,她将他和宋白琅搅浑在一起的时候,问过无数遍类似的问题,他都不会回答。

在逝以寻眼里,重砚永远是一个孤凉冷傲的人,睥睨众生,高高在上。

半晌,重砚动了动,一缕银发滑落扫过她的手臂,略略发痒。他寂然道:“现在才感觉得到,你的感觉未免太迟钝了些。”

逝以寻愣愣地,由着他转身,将她抱起在怀中,替她捂脚,淡淡地挑眉说:“那白虎也是个没长脑子的,背你出来时不知道给你穿鞋。”

逝以寻痴痴地笑了,眼眶有些发酸,感觉得到了什么,又感觉她一直都拥有着,从来不曾失去。原来她不是一无所有,真好。

逝以寻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哽着笑道:“大白又不是人,不会穿鞋。”

后来,依照重砚所言,他将慕罹的精气和意念覆到了大白的身上,从此慕罹和大白共用一个虎躯,两只都是虎儿,应当没有多大的矛盾。

起初大白还不甚愿意,很是别扭,很是反抗,后来重砚看了它一眼,道:“你不愿意,我不强人所难,但后果自负,可懂?”

大白粗哼两声,一穷二白的虎脑再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以后,大义凛然地躺在了重砚脚下,示意重砚尽管动手。

已经很久,都没有一个人能让大白如此服服帖帖的了。

上一个大白心甘情愿佩服的人,是逝以寻父亲,逝歌。逝歌说一,它不敢嚎二,不挑食,不耍赖,不轻易打架,不随便惹祸,它十分崇敬逝歌。

如今似乎这份崇敬之情,转移到了重砚身上。

般若界的药尊者重砚,与其近侍白琅,齐齐留在琉璃宫数日的消息,传到了天界卦人士的耳朵里,想必会引起他们不小的揣测。

毕竟在这之前,重砚是一个远离红尘俗世的人。

但白琅整日郁郁寡欢,心里装着一箩筐的心事。黄昏傍晚,新生的慕罹正因为同一具躯壳,跟大白在前殿你争我抢时,逝以寻独自去找到了白琅。

带了瓜子打算和他闲嗑一阵。

白琅嘴角叼着狗尾巴草,见了逝以寻来,似乎有些不满,闷闷哼了一声。逝以寻坐下,将瓜子往他手边递,他不大意地抓了一把。

白琅吐了一口瓜子皮儿,道:“逝以寻,别以为就这一包瓜子,我就不生你气了,实际上我还是很生气的!一开始我就晓得,尊者要是沾上你,准没好事!”

逝以寻笑了笑,道:“谁沾上我都不会有好事的。”

白琅闷了闷,哼道:“其实也不尽然,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本想着要是你嫁给那个玄想了,尊者就不会这么为你担心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尊者的关键时候,定不能有什么差池。”

逝以寻问:“是不是尊者要集中心力对付霄暝?”

“对啊,霄暝已经逃离几百年了,一直销声匿迹,遍寻不得。新近才发现了霄暝的踪迹。尊者最厉害的两样咒决,便是结愿神咒和骨心咒,你可知三百多年前,尊者的骨心咒出了点意外,没能将霄暝降服,但是现在尊者心境不清明,再给了你三万年的修为,届时就可能更加没有优势了那晚尊者感觉到了霄暝的气息,速度赶去,结果霄暝没找到,却发现你正从祥云上落下去呢再这样拖下去,我深感不妙啊”

白琅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着急越说越紧张。

逝以寻及时打断了他,比划着问:“霄暝是不是看起来挺温良的,长得嘛很媚,喜欢捣鼓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种魔花?”

白琅思忖了下,道:“现在怎样我是不知道,总之从前是你说的这样没错诶你是怎么知道霄暝的样子的?”

原来安辙就是魔神霄暝。那黎非呢他说他也是魔

逝以寻觉得,她要现在跟白琅说,她不仅接触过,并上当受骗过,还把凤元拱手相让给人家了,白琅会不会嫌弃她很没出息?

逝以寻摸摸鼻子,随口道:“猜的,我见白琅你这样出色,想必霄暝的外表也差不到哪儿去。”

白琅神情有些自得:“你眼光还蛮准的”话一出口又觉不合时宜,哆道,“啊,不对吖,我们现在说的是很严肃的问题,你怎么能讨论起别人的外貌来了!诶,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逝以寻拍拍白琅的肩,道:“你真的长得还不错。我觉得青漓君喜欢你是他的福气。”

白琅俊脸一红:“真的?”

逝以寻站起身,伸着懒腰走回了自己的园子,身后白琅叫道:“逝以寻我还没说完呢!我一直都觉得尊者不能因为你而耽搁了大事!”

逝以寻摆摆手,吹着口哨道:“放心罢,他几度救我于危难,我又怎会陷他于危险当中。”

连逝以寻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为什么会和重砚扯上关系。原本他们处在不同的空间里,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恰如白琅所说,那个清淡的男子,不应该因为她而耽搁大事。逝以寻想,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唯有希望身边还在的人,可以安好。

活了这么些年,她都是在碌碌无为中混时日。父亲母亲要是知道她混成了如今这般境地,只怕要气得不轻。不过她能不能坚持到他们重回天界,就另当别论了。

逝以寻为重砚另辟了一座园子,供他休息。琉璃宫因有了他和白琅的到来,似乎不再是终年冷清着。

整个琉璃宫都漂浮着淡淡的药香,让逝以寻感觉到随处都有他的存在,心里便像是被充斥着,十分踏实。

夜里,逝以寻蹑手蹑脚地翻进了重砚的园子,偷偷摸摸进了他的房间。

黑暗中,风从窗户里溜进,流动得极缓。逝以寻摸索着朝他的床榻前进,途中险些绊倒了一张凳子,幸而她反应还算灵敏,及时扶住,也没见重砚有什么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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