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蓝月手中的药瓶划过指尖，掉到地上，白色的药丸四散飞落，滚落了一地。蓝月连忙弯腰去捡，眼泪滴答滴答坠到地上。

“其实，我能够这样离开，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算来算去，最后还是辜负了你。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能在人间继续平凡的幸福生活，我会走的更加安心一些……”

“别再说了！你听好了，会有办法的，我们会救你出去。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我死也不会原谅你！”蓝月回身，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眼前这个平凡的人类女孩，是他此生最牵挂的人，最心爱的人。他一直隐瞒她，欺骗她，默默保护她，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知道人妖之间难有好的结果，也知道平凡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可是，最后他还是亏欠了她，把她牵扯进来，让她心动，又让她失去了一切。

他多想告诉她，今天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他有多开心。这短暂的重逢，他已经渴望多年，今天终于却了心中的夙愿。

他多想告诉她，小时候她给他的拥抱，是他这孤寂的一生中仅有的温暖。她的温暖，他已经渴望多年。如今虽然自己的样子狼狈不堪，虽然自己没有力气回应她，给她一个真正的拥抱。他仍然心怀感激，希望把这一刻延长到永远。

可是最终他说出来的话，让自己都觉得残忍。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来了。”

蓝月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蓝月，振作点儿。”妖后见状赶过来查看两人的情况。

“母亲，我还有几句话要对您说。之后，请尽快带她离开。”

妖后点点头，搀扶着情绪崩溃的蓝月坐下休息。然后俯身贴近暮辰的身体，希望让他尽量节省一些体力。

“母后，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暮辰轻轻对妖后耳语。牢房里无法使用灵力，何况这样的窃窃私语就算是隔墙有耳也没办法探听清楚。暮辰不再掩饰，对她的称呼也由母亲改为母后，因为母亲显得很过分亲近，似乎只有明城才有资格那样叫她。

“好，你说，母后答应你。”

“请您务必设法帮我再拖延三天时间。”

“三天？”

“嗯，三天就够了，三天以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昨天明城已经服下了我的灵珠。妖族的灵珠在一个异族人的躯体之内发挥作用，与其血脉相融，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我的法术已经消失了，这三天里请您务必用法术把明城伪装成我的样子，别让任何人发现任何破绽。”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自己的灵珠给了明城……”妖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敢想象没有了灵珠护体他是如何承受住天牢里的严刑拷打的。

“嗯。三天以后，拥有了强大的灵力和妖族的精元，明城就可以摆脱半妖族余孽的身份，摆脱不断被猎杀的命运，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妖。以后让他以我的身份继续留在妖界，这样一来，母子团聚，也算了却您多年以来未尝的心愿。”

“不不……不要这样，我不要什么母子团聚，求你不要这样……你疯了吗？不要命了吗？没有了灵珠，加上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撑得下去？”

妖后比谁都更加清楚，灵珠是一个妖族生存的根本，是汇集了妖族所有灵力和精元的生命核心。一个妖族放弃自己的灵珠，就等同于放弃自己的生机。失去了灵珠，无论多么强大的妖都会立即化作原形，丧失一切法力，油尽灯枯一般逐渐衰弱下去。最终只能同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一样，苟延残喘着，等待着生命的枯竭。

“母后，还记得那个预言吗？那个预言说，我活不过两百岁。您说巧不巧，三天以后，正好是我两百岁的生日。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荒诞的预言竟然真的会一语成谶，呵，真是准得可怕。”

暮辰哑然失笑，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漆黑的瞳孔里面泛起了一层浅浅的泪花。总是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深很深的他，极少有这样失态的情形。

“之前的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总觉得我自己可以强大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没想到在命运开始发挥威力的时候，自己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这样也好，其实也样的结局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了。也是我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