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何尚撇了撇嘴：“我要是跟你一样，还用拼死拼活出去打猎？”

中等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被城里的上等人看不起的，但在流民镇上他们又有各自的作用。

要么是管理那些煤矿工地的正常运作，要么是在各种工厂里当管事者。

在废土之上，下等人是无法拥有资源和财富的，所以才会有中等人的出现，上等人从不出城。

而城外这些影响城内空气环境的工厂什么的，又不能开设在城里，所以就有了中等人这个群体。

两人又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2500元的价格成交。

虽然高墙城之间不会有贸易往来，也没有银行这种存在，但这个货币单位以及发行的货币，在所有高墙城都通用。

当然，能够做到统一的货币自然不是何尚记忆中的纸币，而是以铝铜银金四种金属制成的三指长宽金属片，汇率是1:10:100:1000。

这种规格统一的货币由高墙城里面发行流出来，金属片一面刻着通用的阿拉伯数字，另一面则是刻着发行日期和所属的高墙城。

不过在城外的流民之间，更多的还是以物易物。

何尚数了数王大年给他的一叠沉甸甸的钱，咽了口唾沫看向玻璃柜台中的卷烟。

王大年是个有眼色的，当即笑着道：“来一根儿？给你个友情价，50。”

倒不是物价虚浮，只是这卷烟也是城外没有的东西，而且何尚很怀疑这里面有某种能让人暂时亢奋，并且上瘾的东西。

自从他半年前郁闷之下抽了一根，到现在都对这东西念念不忘，那种身心放松的感觉，他很怀念但也很忌惮。

何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没那闲钱。”

王大年却是不信：“得了吧，你没钱谁有钱？你小子最近半年卖我这好些猎物，少说也存了两三万了，我身上都没这么多呢！”

何尚也懒得跟他证明，话锋一转又道：“给我拿把猎刀…要那种大号的，再扯五米的粗绳，我今天看到山里头有野猪，我明天去抓回来。”

“野猪？”王大年这会儿正往商店里搬他的台秤和野鸡，听到何尚这句话差点一下没顺过气摔在地上。

“你一个人去？”

何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你跟我去？”

王大年往旁边啐了口：“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入土，那玩意儿我去不是找死吗？”

话锋一转，王大年又殷切地笑着道：“要抓野猪也应该准备齐全一点，要不买件新衣服？”

何尚白了他一眼：“你干脆让我买把铁锹给自己挖个坑算了！现在天气开始转热了，透点风凉快！”

王大年见过何尚口中野猪的尸体，那都快赶上城里的装甲车大了，那可不是这野鸡能比的。

“我知道你这种年轻人就是容易不知天高地厚，你真以为你有点子力气就能对付野猪了？我听城里人说了，那种怪兽踩死一队人就跟玩儿似的！”

何尚的力气大这是整个十六号流民镇都知道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狠，之前流民镇上的硬茬子多多少少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看何尚不为所动，王大年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城门努了努嘴：“就是城里的近卫军那种，他们带枪的都对付不了野猪，更别说你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吧！”

何尚指了指地上的野鸡：“你知道这野鸡在天上飞我怎么抓到的吗？”

王大年摇了摇头：“说话说一半，菊花被捅烂。”

何尚脸都黑了，不对，是本来就黑。

“我先用面包屑和上酒，然后当做诱饵撒在地上，等这野鸡喝醉了，我再抓它就没那么费力了。”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尚还是决定糊弄一下王大年。

面包自己还不够吃呢，拿来当诱饵？美了这野鸡了！

王大年一脸恍然，压低了声音道：“怪不得你小子这半年来天天买那么多黑面包和酒，而且还不见长肉，我寻思着你是饭桶呢…”

何尚没搭理他，就站在商店窗前等王大年搬完了东西给自己拿猎刀和绳子。

王大年把野鸡和秤放进屋里后，明显有些体力不济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开始给何尚拿东西。

“啧啧…这把猎刀可是好东西，一般人我都不给看，一千五不二价…这绳子十块一米，你知道的，都是拿货价了。”

正所谓无商不奸，何尚可不相信王大年所说的拿货价，不过王大年这百货铺是垄断的，所以何尚也不讲价，直接开始验货。

刀柄用麻绳缠着，半米长的刀身上泛着寒光，不过没有刀鞘。

在危机四伏的废土之上，拔刀出鞘的时间可能就已经被怪兽摁倒了。

何尚用拇指摸了摸薄薄的刀刃，然后点了点头：“是好货。”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这猎刀的确用的是好钢。

王大年佯怒道：“那可不，都是老朋友了我能坑你？”

何尚也不拆穿他，在这片废土上，他并不相信朋友这个词语，更别说这王大年一副奸商模样了。

钢铁同样是城外的稀缺资源，那些工人用的铁器都是废铁制成，所以能弄到这么一柄好刀，他也就懒得讲价了。

当然，如果王大年糊弄他，何尚也不会让自己被他宰一刀。

王大年给何尚的是两枚金钱和足足五枚银钱，何尚把一枚金钱还给了他，然后自己从兜里摸出了一堆银钱和铜钱。

虽然不重，但身上带着这么一堆哗啦啦响的金属片，在危机四伏的山林之中也是一个负担。

末了，王大年还有些好奇：“所以…以前你也是这么干的？”

何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呢？我虽然力气大了一点，但对付那些怪兽可没办法，你见谁能追上野兔了？”

这虽然是个反问句，不过何尚试过，他还真能追上那些野兔！

王大年一脸恍然，又好奇地追问道：“那你小子怎么知道它们会被灌醉？”

“老王啊…”

何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王大年身旁的一本书：“知识就是力量，书上看的。”

在城外，这种书其实就是厕纸的作用，识字并不是每个人都掌握的技能。

王大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书上还有这些东西？”

他认的字并不多，在废土之上，一座普通大小的高墙城里就一所学校，就算是高墙城里的上等人，也有一堆认字认不全的。

不过何尚从他这里买过书，说是自学成才，所以王大年倒也没有怀疑这一点。

何尚点了点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

何尚回到自己的“房子”，他住在流民镇最末端，一个由木头框架支撑的茅草屋。

而就算是这么一个简陋的茅草屋，也不是白住的，在流民镇里，这样一个茅草屋一个月的租金都是一个人两千。

是一个人两千，就算是五个人租住一个茅草屋，也要给王大年一个月一万的租金，这是一笔高昂的租金，不过得交给城里。

当然，两千包括了一个月的水资源供应，每人每五天十斤水，错开时间早上自己拿统一的水桶去水井打水。

窝棚倒是要结实一点点，但租金也是直接翻了一倍，而各种工厂的工价是一个月三千到五千不等，每天会包括一日三餐还会发放一根卷烟。

当然，工厂的一日三餐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也就是黑面包老面馒头窝窝头土豆红薯这些东西，肉就别想了。

被污染过的废土能种植的农作物有限，自然优先供给高墙城，流民们就别想了。

门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何尚挪开挡在门洞上的木板，然后猫着腰走了进去。

屋子正中生着一小团火，在没有电灯的流民镇，太阳和火光是流民仅有的两种光源。

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孩儿，这女孩儿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貌，不过头发倒是并不杂乱。

何尚一边挡上门，一边随口说道：“小雨，白天没人来吧？”

混乱无序的流民镇，大白天偷抢东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何尚虽然有些自信没人敢进他的茅草屋，但还是不得不担心这一点。

小雨摇了摇头，她是一个哑巴。

何尚得到这个答案，也是稍稍安了心，把刚买来的绳子和猎刀放在墙角以后，他坐到了小雨旁边。

……

和小雨的相遇在一年前，何尚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片废土之上，而且跟他看的小说情节不一样，别人都是灵魂穿越，他竟然整个人都给穿越过来了。

还是他十八岁的身体，相貌什么的都没有半点变化，变的是这个世界，或许是“人是物非”？

醒来的时候躺在荒原上，他整个人全身无力奄奄一息，也就正好被这个在荒原上独自流浪的小女孩碰上了。

这是一个历史上跟他前世所在的地球极其相似的世界，就连那些存在于废土历史中的地名都是一模一样，而且文字也是一样。

或许是互相照应，何尚跟小雨做了个伴，而后两人历经艰难险阻，从荒野另一头长途跋涉，历经半年时间终于来到了这十六号流民镇。

倒不是中间的路途太过遥远，实际上以他现在的速度，要从那里赶到十六号流民镇，最多也就大半个月时间。

不过猛的一下从那个欣欣向荣的世界来到这废土，何尚自然是要弄清楚废土上的一些常识。

荒原之上没有流民镇这种人类聚居地，但荒原猎人还是有的，所幸这废土上的人类语言跟常生记忆中还是一样，不然他还得好好学学。

荒原猎人虽然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但同样是流民，他们对这片废土的了解比何尚从那些书本上看到的还要多。

要不是带着个小女孩，何尚也会选择当个荒原猎人，他对划分人类阶层的高墙城有一种厌恶感。

最后两人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像他这种“外来人口”，当然是被盘查了个仔仔细细，然后又用半道上抓来的一堆猎物才获得了一个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