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洺带着顾水涂离开的第三天

大雪降临在卞城里，城内被积雪所封锁，有些不大方便人行走，顾水暮搓了搓手，把顾宅的大门打开了，外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了，顾水暮看着白色的雪想了想，又想把门关上，却感觉有人躲在一旁。

“这么不欢迎我吗？顾水暮。”充满了失望的女声穿过了顾水暮的右耳，直击灵魂，顾水暮将半掩着，快要被关上的门又拉了开来，朝着门外探出脑袋望了一下，就看到灵灯正站在旁边玩弄着自己挂在腰上的小面具。

“您这是买新的饰品了？”顾水暮指了指灵灯腰间的小面具，打着趣。

灵灯似乎是没有听见顾水暮说了什么，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顾水暮的披肩，把他整个人都揪了出来：“你和恨离闹成这样，不如来侍奉我，咱好歹也是知根知的人了，我还会找你的不是吗？”

“瞧您这话说的，这冰雪之神要来杀我和顾明夕了，您还能保住我们不成？”顾水暮的眼神里突然涌出了一丝杀意，灵灯楞了一下，并没有想到顾水暮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倒也未尝不可。”

“保护好顾明夕，这是机会。”顾水暮拍开了顾明夕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先进来吧，看这个架势，那位神明就快要过来了。”

……

顾明夕和灵灯简单的交流之后，大概确认了冰雪之神——沁心到来之后，怎么保证顾明夕的安全，便坐在了大厅中喝茶，虽然这只是顾水暮想喝而已，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像他那么安逸了。

风一次比一次来的要猛，拍的内门甩到墙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弹回来的时候，已经“吱呀吱呀”地叫着了。

“应该是贵客来了。”顾水暮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拍去了上面的褶皱。

顾水暮踏出门开，就看见半空中，一名女子身着银灰色的长袍，披着雪白的披肩，冰柱从地上凝结起来，伸至空中，在她的脚下打开了一个圆面。

“吾名沁心，世间的冰雪之神，在汝看到我的那一刻，便已经正在迎接死亡，抛弃了汝主的狐妖啊，告诉吾汝的名字。”沁心的眼睛一直闭着，但是很明显知道顾水暮在什么位置，朝着顾水暮的方向，低着头说道。

“顾水暮，我的名字，你这次任务的目标……算了，你根本见不到她。”顾水暮咧嘴笑了笑，强大的妖力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整个院落里的积雪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不知死活。”沁心睁开了双眼，眸子里的眼黑已经褪色了，几乎不大能够令人察觉，她的四周凝固起了冰花，地上的积雪也浮到了空中，融化，再凝结成冰。

“不好意思，这一场你必输。”狐火开始在顾水暮身上燃烧起来，整个人被紫黑色的火焰包裹在了里面，墨印还未等顾水暮撑开腰间的扇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包裹着狐火冲向了沁心。

冰花对准了墨印，从沁心身旁一同撞了上去，冰花在空中散开，化成的水浇灭了狐火，但却没能阻止墨印的动作，空中飞舞的雪花瞬间炸了开来，白色的烟雾遮住了沁心，墨印融进了白雾中。

还没等到烟雾彻底散开，两边又开始了新的动作。

浮在空中的雪球聚集起来，变得巨大无比，但是却没有直接落下，似乎在等待白雾散去之后的最佳时机，直接将顾水暮封印在雪中，然后永恒地被冰封起来。

顾水暮的妖纹蔓延全身，几道风刃从身旁凝聚，随着顾水暮整个人朝着沁心的方向冲过去之后，风刃也交叉地从两边环绕着顾水暮。

白雾散去了，雪球朝着顾水暮的方向，重重地砸了下去。

风刃在在雪球上交错着，顾水暮站在雪球的下方，妖力汇聚在自己的兽化的右手上，符箓化为粉末，留下的术语印在顾水暮的手心上，顾水暮将掌递出，与雪球相碰。

雪球从内部开始崩裂，外层的雪很快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沁心抬起了手，雪球中的冰渣在空中凝聚着，变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冰刺，随着沁心手的落下，冰刺向利剑一样的落了下去，刮伤顾水暮的皮肤，刺入他的肉中，再融入血里，寒气从顾水暮的体内肆意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顾水暮身上的狐火从他身上脱离了出来，形成数个火球，飞向了沁心，但一道冰墙很快就凝聚了起来，火球打在冰墙上，又一分为四，一个接着一个回到了顾水暮的身旁。

顾水暮那早已经聚集妖力直面雪球的右手，此时已经全部被寒冷占领了，正不停的抖动着，狐火又一次冲向了在沁心面前的冰墙，这一次，冰墙碎了，沁心似乎听到了一声钟响，巨大的妖尾从地底钻了出来，冰柱瞬间崩塌，沁心整个人掉了下来被包裹在了紫黑色的妖尾中。

天空中又睁开了一只眼睛，沁心一愣，顾水暮在妖兽神宫外战斗的时候，似乎也用了这个法术，但是并没有看出这个法术的具体用处和端倪。

“净化世界吧，上古妖王的地狱之火，燃烧这座城市，燃烧这可恨的凡世。”顾水暮整个人被从天而降的火焰包裹住了，沁心被包裹在妖尾中，并没有被这火焰伤到多少，但是从火焰降临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很久之前就输过一次了，而且是与许多神明一起，输给了这位大妖。

卞城内很快就沦为了地狱，火舌占领了这座城市，天空不再飘雪，反而下起了大雨，但是火势却没有一丝要褪去的意思，巨大的妖尾回到了地底，沁心整个人躺在地上，有些疲于再去做什么事情了——她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了，任务已经失败了。

顾水暮身上的火焰散去了，白色的衣裳变成了赤色的，妖纹从他的身上退了下去，但是眼角却变得更加妖媚的上扬。

顾水暮走回了顾宅，顾宅四周的火焰瞬间散去，顾水暮走到了大厅中，灵灯感到了顾水暮的不对劲，把正要上前的顾明夕拉了回去。

“结束了？”灵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顾水暮，但是顾水暮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草草地应了一声：“嗯。”便扬着嘴角继续朝着顾明夕走了过去。

几道流光从外面射向顾水暮，但是巨大的妖尾从地底钻了出来，这次是九条，将整个宅子包裹了起来，流光也被挡在外面，灵灯的脸颊旁落下了一滴汗水，她明确地感觉到，顾水暮的灵魂被扭曲了，也就是说——现在她们两个现在面前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顾水暮。

顾水暮一步一步地朝着顾明夕走了过去，这完全不是灵灯所能控制的范围内的事情了，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灵灯被巨大的妖力，从她的左边把她拍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的她被四周的空间挤压地无法落下。

顾水暮似乎不想破坏这个宅子里面的任何东西。

最后，顾水暮走到了顾明夕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顾明夕，两行泪落在了顾明夕的发上。

“对不起……”顾水暮的眼睛闭着，被妖力操控地短刀透过了顾明夕的身体，从她的背后刺入了她的心脏，“下一次见面，你务必要杀了我……”

顾水暮的白发变成了黑色，身上衣服的红色也褪去了，变回了白色的衣服。

顾明夕在被短刀插入的时候，灵魂就已经被封存在刀中了。

短刀掉落在地上，顾水暮拦腰抱起了顾明夕，此时顾水暮已经变成了顾明夕的模样，她看着一旁满脸写着不解的灵灯：“刀麻烦交给恨离，此后……你们会能够直接找到我的，但不是近些日子。”

随着九尾化为粉末散在空中，顾水暮抱着顾明夕的躯体走出了宅子，灵灯也从空间的挤压中解脱出来。

顾水暮抱着顾明夕的躯体，在狐岭下一个秘密的，满是冰柱的山洞中，轻轻地放到了一个冰床下，又一次帮她拨开了脸上的长发：“过几日，我便是妖王了，我会等待你的灵魂重生的时候，等待你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