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富庶，我物色一个殷实人家，之前致仕的荣大学士的孙子便极好。他家满门清贵，简在帝心，我让明珠改名换姓。”

太后摇了摇头。

“太冒险了，荣大学士我倒是信得过，可是他的后辈秉性如何，得深交才行，可明珠等不起。你将她嫁到外地，寄希望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江南那么远，明珠若有不测，传消息都来不及。”

皇帝沉吟一会。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排除了荣大学士家的儿郎的原因。

“那便将她嫁给我的御前侍卫张青”。

“张青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忘了？他父亲是你表兄的副将。如今他自保都难，如何再娶一个罪臣之女。”

皇帝陷入了两难，他当然知道太后最满意的人选是谁，可是他不能。

“皇帝，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对明珠究竟是何种心意，别人看不明白。我还看不明白吗？”

“您误会了。我只是把明珠当女儿当妹妹一样看待，从未有过儿女私情。”

太后苦笑了一阵。

“那你记住今天的话，你只是把她当妹妹当女儿。”

皇帝艰难的开口。

“好，我答应你，但是……”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要是想说，不会等到现在。明珠这孩子因为哀家的缘故，困在这深宫多年，可她该在广阔的天地里自由自在地活着，而不是困在这个宫墙里，等着色衰爱弛。她已经被困住了多年，今后也不知还要多久，哀家只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深宫实在是太吃人了。”

皇帝扭过头去，一滴泪水悄然无息地晕在地面上，迅速蒸发。

“对不起，儿臣让你担忧了。”

太后摇了摇头：“傻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明珠好。这世上除了哀家，还有谁比你更疼明珠呢？”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明珠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她还被衣裙绊了好几下。

皇帝比大臣们先得到边境的消息，所以早早地将她打发去了行宫。

没想到还是没能将她瞒住。

“姑祖母您怎么样了？”

她蹲在床边，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抱住姑祖母的胳膊。

对于其他人而言，她是太后，可是对她而言，他是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像祖母一样的存在。

“姑祖母，您不要走，这世上我只有皇帝舅舅和您一个亲人了。我没有爹爹了。”

太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铜镜。

短短的几天，她已经苍老了十几岁，沦为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姑祖母知道。我们明珠舍不得我，可是，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就算姑祖母走了。你还有你的皇帝舅舅呀！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相信他。”

“不，姑祖母，明珠很贪心，皇帝舅舅他要操心朝廷大事，还要管后宫中的莺莺燕燕。哪有什么时间分给我？我不要他，我只要姑祖母，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明珠哭得妆都花了，发髻也因为匆匆赶路，散成了一团。

“明珠，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那个人吗？他在奈何桥前应该等了我很久，我一直都没有去，我怕我再不去，他就投胎转世，以后，他便是别人的青梅竹马，别人的夫君了。”

太后的心上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不是先帝这样三妻四妾，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男人。

“明珠，哀家有个请求，你可否答应我。”

明珠点了点头。

“来人，传哀家懿旨，从即刻起，封明珠郡主为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