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听出吕翊的声音中有些疲态,这样一路推着他们走,确实是太耗体力了,于是他问:“你还行吗?”
风中吕翊的话音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坚持说:“还行,来吧。”便推着他们继续前进。
而雷鸣一直在不高不低的地方跟着他们,天空中雷声滚滚,他一飞起来,真的是气势逼人。
他们不敢耽搁,一路狂奔就没有停过,但翻过柴山南麓时,已过了小半日光景,然而下山的路并不如上山的路好走,特别对于马匹来说,跑得快了,更是容易跌跤。
吕翊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不得已,对飞在空中的雷鸣喊道:“不行,我们这样太慢了,你先去,别跟他废话,直接将人掳走带回兰桥乡,想必被雷击几次,他还受得住。”
雷鸣并不想这样,因为他深知那雷电的厉害,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咬牙点头,沿着山坡往前冲。
不多时,他又折了回来,落在地上拦住他们说:“我见前面山坡上有个人,背着个包袱,正手脚并用地在爬山,看体型跟吕翊形容的有些相似,不知是否是他。”
吕翊喜出望外,一阵疾风卷过去,很快就发现雷鸣说的那人。
他远远见着那人身上跟济川一模一样的粗布衣衫,兴奋之余没控制好力道,使得他被这一股飓风吹得险些滚下山去。
他晃着双手大叫,吕翊赶忙现身在他背后托住他,嘻嘻笑着说:“嘿嘿,你想通了?”
然而一转头,却见到一张干净清秀又俊朗的脸,下巴上还有刚刚刮过胡子留下的浅浅青印,头发也已梳理整齐,在头顶挽了个髻。
除了身上这身粗布衣衫,和高大瘦削的身材,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和刚才的济川有相似之处,然而眉宇间那股疏离又悲凉的神色,与他先前在那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身上感觉到的气质一模一样。
只是之前他面目模糊,没有意识到这人竟然这样年轻。
见他重新整理好仪容,显然是已决意出山,吕翊喜道:“你是济川?”
济川点点头:“对,是我。”
“你这,你这……”他惊喜交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济川先开口:“你说你是八卦护卫,可是真的?”
“对呀,他们几人都是啊。”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已经加快脚步赶上来的三人,忙拉过高潜,掰着他的头,拨开他披散的头发,露出了头顶的“乾”字。
济川看着那字,点点头说:“好,那你说天织神女有难也是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既是八卦护卫,不远万里一次一次跑来求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吕翊想起他的冷漠拒绝,仍是有些气恼。
“先前我听你在屋外说,还有些怀疑,等我想出来再问问你时,你已走了。
若你说的属实,那我随你去,快走吧,天织神女是一定要救的。”他说着,就拽着吕翊要继续爬山。
“为何?”
“因为我是兑卦。”
济川说这话时,神情郑重,本来吕翊和跟在后面的三人脸上已经要露出惊喜的表情,但他紧接着做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动作,如同在戏耍他们一样,令吕翊险些笑出声来。
因为他大张着嘴伸出了舌头。
但是他们立刻就见到济川的舌头上,靠近舌根的位置现出一个“兑”字来。
原来他的字竟然在舌头上!
四人喜出望外,吕翊振奋地拉着他的手:“原来你是兑卦!那可太好了!真可算是一石二鸟了!
既然如此,你快跟我们走,我们都觉着兰桥乡颇有些诡异,估计有什么人背后捣鬼,寻摸着加害我们,现在又只有我们两位同伴在韶华那里守护着她,走,我们快回去。”
听到这句话,济川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力扯着他的衣袖问:“你刚刚说什么?韶华?”
“对呀,兰桥乡爆发瘟疫已多时,若不是靠着韶华的起死回生之术,兰桥乡的乡民们怕是都死绝了。”吕翊有些莫名奇妙地说,看他的神情,似乎是认识韶华。
济川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问他:“你说的韶华,可是一位青春貌美的姑娘?”
“对呀,你认识他?”想来他们都是这一片的人,认识也不稀奇。
济川发起抖来,颤声说:“韶华,韶华是我未婚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可是你未婚妻……”颜齐冲口而出。
她想说,你未婚妻不是一年多以前就死了吗?
济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接口道:“没错,她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死于瘟疫,所以你们见到的那个韶华……”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神情惊怖中还参杂着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绪。
察觉到事情有异,高潜心中立时像有一道闪电划过,所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想到兰桥乡的瘟疫、鼠祸可能都是她做的,那起死回生之术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术法,她一边祸害乡里,一边还能装作济世救人的活菩萨,而此时,易淳他们三人正毫无防备地在她家中休息。
他紧张地咬着下唇说:“不好,只怕韶华就是那幕后之人,糟了!易淳,有危险!”
高潜随即对吕翊和雷鸣说:“你们先回去接应宁璃和清远,快!”
吕翊点点头,正准备腾起身形,想了想又说:“这样,让济川乘一匹马,我推着他回兰桥乡,你跟颜齐同乘一骑,你们尽快赶来。”
眼下也只能如此,济川因为韶华的消息心乱如麻,便顺着吕翊的安排,跨上一匹马,就朝兰桥乡的方向飞奔。
雷鸣心知事态紧急,先一步就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韶华家中,宁璃因为虚弱,回到卧榻上半躺着休息,清远则走到屋外左右观瞧。
这时韶华端着一碗水,轻轻走到易淳床前,晃着她的身子叫了她两声,见她仍昏睡着,没什么反应。
原本如桃花般楚楚动人的脸颊上,泛起一丝阴狠的神情,放在她肩膀上的玉手,渐渐朝她的脖颈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