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璃起身上前抱拳问道:“少侠好身手,多谢出手相救,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清远却顾不得跟他们客套,先俯下身查看韶华的状况。
那年轻人痞痞地一拱手回答道:“客气客气,举手之劳,在下薛隐,听闻这里有一位韶华姑娘,有起死回生之能,想请她跟我回一趟山寨,救我师父。”
说完,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易淳,又看看倒在地上的韶华,和正在扶她的清远问:“你们,谁是韶华啊?”
其实在他一拱手之际,宁璃就已看到他手背上的“艮”字。
所以当他话一说完,清远抬眼直勾勾瞪着他的时候,宁璃已经略侧过头,露出自己眼角的“离”字,微笑着对他说:“原来是艮卦到了,来得正好,我们正到处找你。”
面前薛隐也是一喜,伸头看着他眼角说:“你是离卦?嘿!你们是八卦护卫吗?那么天织神女也在这里?”
于是宁璃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躺在床上那个是天织神女,她感染了疫病,在此修养,”然后他又指着地上两人说,“她是坎卦清远,这个昏迷着的是韶华,她先前被……”
他正指着韶华介绍,见清远所有注意力都被他们的对话吸引,掰着韶华的肩膀一动不动,韶华却低着头,又不像是还昏迷着,手指机械地不断动弹。
而且那手指呈现极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像是死人的肤色!
他大惊,正想出声叫清远,却听见门口一声暴喝:“快闪开!”
宁璃和薛隐都是身手敏捷之人,这一下都是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闪,宁璃更是回身几步抢到床边先护住易淳。
他回头见是雷鸣,手中执着惊雷杵,尖端电光闪烁,正直指清远和韶华,立刻明白,跟雷鸣一起大喊:“清远快闪开!”
在他们喊出声的这个当口,韶华突然抬头暴起,灰白的手如铁钳一样钳住清远的脖颈,一张脸青白灰败,嘴唇乌紫,表情也狰狞怨毒,恶狠狠地尖叫道:“哈哈!太好了!又来两个!你们都留下来陪我!”
清远被掐得翻着白眼,她本以为韶华是因为被絜钩附了身才会神智尽失,絜钩既已离体,她自然就清醒了,全然没防备她也有问题。
见清远被她制住,雷鸣紧握惊雷杵,宁璃站在易淳面前,也握紧了玄铁火扇,薛隐一翻手,手中便捏着几片树叶,三人都严阵以待,却也不敢妄动。
薛隐小声问:“这是什么情况?这韶华看着不对劲啊。”
雷鸣立马接过话头急急地跟他们说:“韶华就是济川的未婚妻,她一年多以前就死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她的怨念作祟!”
薛隐听到这话,他虽然不知道济川是谁,但“她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还是能明白的,他顿时大感失望:“什么?那这么说,她能使人死而复生是假的?”
宁璃听到雷鸣的话也大感意外,虽然他也意识到韶华有问题,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对于薛隐的疑问,他也有些困惑:“她使人死而复生这事,我们确实亲眼所见,但如今看来,只怕这背后没这么简单,也不知那些被复活之人现在怎样。”
这时被掐得快要断气的清远艰难地发话了:“你们,咳咳,你们还有功夫闲聊呢?看着我被掐死得了。”
她说完这话,就掐了个指诀,身上随即浮起一层晶莹的水色,逐渐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接着,她就像是化掉了一般,软软地变作一滩会自己流动的水,从韶华的钳制中脱离出来。
宁璃以前从没见她使过这招,看得目瞪口呆,其他几人也是一样。
不光他们,韶华也不明所以,嚎叫着使手去捞地上清远化成的水,却真的像是手从水中划过一样,什么也捞不着。
她见清远逃脱,更加愤怒,狂吼着冲向宁璃。
宁璃正在发愣,加上身子本就发虚,身后又护着易淳无处躲避,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催动玄铁火扇时,韶华已经扑到,一把将玄铁火扇打飞出去。
他正要以双臂先挡她一击之时,听见雷鸣大喊:“宁璃!趴下!”
他想也没想,就俯身趴在易淳身上,无论如何,都得先护着她。
身后的雷鸣催动惊雷杵,顶上的引雷珠闪烁着的电火花霎时合成一股强劲的电流,朝着韶华直劈过来。
雷电击在她身上发出一声巨响,打得她全身僵硬,停在原地。
只停了片刻,她就毫发无损地拧了拧脖子,侧着头回过身来,雷鸣见状大叫不好:“不行啊,她不是血肉之躯,这雷击伤不了她。”
说话间,她就又尖叫着向雷鸣扑过来。
宁璃赶忙直起身,掐动指诀,吼道:“我就不信,三昧真火也奈何不了她!”
他正要动手,身后的易淳却不知何时醒来,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虚弱地说:“别,她也是可怜,不过因为等不到心上人,一直怨念不散,兴许可以化解的,能助她脱离苦海,也是功德,你先别伤她。”
他听着易淳的话,也动了恻隐之心,但回头见着雷鸣和薛隐吃力地应付着韶华一次一次的进攻,又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把雷鸣和薛隐已经逼得退到门外的韶华突然不动了,呆愣愣地看着门外,因为背着光,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神情,究竟看到了什么。
但却听得门外一陌生男声轻唤:“韶华,是你吗?”
言语间柔情无限,语调却激动得有些颤抖。
只听韶华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平常,甚至有些抽噎地答:“你来啦!”
紧接着,她又突然变了调:“等了一年,你终于来了!”言语间的怨愤又喷薄而出,朝着门外直扑出去。
然而预想中的打斗却没有发生,而是有一道高大瘦削的身影,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紧紧将她灰白僵硬的身体抱住。
这一抱,生生阻住了她进攻的势头,高举着的双手一时也停在半空,就这么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