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姐!”
“宋小姐!”
“……”
身后的少年们的声音在这一刻同时响起,转头,看向一侧。
不远处的似乎汽车失了控,明明是行人通过的时间,却从稀廖的车流里冲出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奔驰而来。
汽笛声刺耳喧嚣。
她看到了,那辆车像头饿狼猛兽一样,凶神恶煞。
她看到了,可是,来不及了。
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她眼睁睁的看到车子朝她飞来。
只是零点几秒。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股温热顿时传遍了整个身子。
男人的手搂着她腰间,拉着她微微转了个身。
几乎是同一时刻,汽车从她身侧飞了过去,高速行驶掀起的枯叶扫过她的小腿。
抬眼,看到的是谢殃微红的眼眶。
握在她手腕上的力,大得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拧断一样。
以往眼神里的温和清冷烟消云散。
竟有些……失而复得的喜?
她还在愣神,手腕突然被他松开。心口像被硬生生剜去什么,空落落的。
男人的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留恋转身朝着马路一侧跑过,黑衣黑帽,身影高挑。
“谢殃。”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喊出了他的名字。
好想留他。
刚刚经历生死,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想说:谢殃,你留下陪陪我。
路边的风声淡淡,吹起枯败的树叶,在她脚边滚动。
红灯亮了,在她的身侧霎时响起了催促的汽笛声。
她听见,嘈杂的声音里,男人的声音清冽,在风里,更显得凉:“御庭等我。”
她忘了,他是特警,他是队长。
他不是她的。
是她自私逾矩了。
宋窈退回到马路一边,看着男人的背影在对面,突然钻进路旁的一辆车的驾驶座。
他们要去拦截那辆车,不然,还会有更多像刚刚那样的惊险。
谢殃行驶的那辆汽车,在她身侧而过,还带了些呼啸的冷风。
车窗里,男人的侧脸一闪而过,清清冷冷的,引起她内心微动了一下。
眼睁睁目送他远离。
心底里,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暗喜。反之。
巨大荒芜侵袭了心上的原野,她的归宿必是十月冷风,枯枝败叶,寸草不生。
_
外头浓重的夜色压下来,高楼与天边形成一道分明的切割线。
雨下起来了,细密柔和,玻璃上的薄雾渐起。
御庭顶楼,靠窗位置。
侍从再一次走过来,为她添了杯水。声音无奈:“小姐,我们马上要打烊了。”
街角的灯光交相辉映,雨声漫漫,潮湿的温意蕴藏在她眼底。
宋窈回过神,视线从窗外剥离,眼角温热涌动:“抱歉,我想再等等。”
侍从点头应允。
玻璃被雨浸湿,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楼下的街道虚幻作一片光影。
她伸出指尖,微动,划开一片水雾。
底下行人如蚁,高架桥上车流飞驰而过,车灯闪烁,在暗夜划过一道道明晃晃的金线。
谢殃,我再等等你。
_
深夜,细雨。
街角的光影破碎了一片又一片,夜色席卷,雨淋湿了一路。
黑色迈巴赫一路飞驰,连号的车牌带着嚣张的气焰。
路过车辆及时避让,猜想,准时哪个公子哥儿,开车跟不要命一样。
主驾驶座,男人侧脸冷峻,皱眉。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发白。
速度再一次飙升。
_
太晚了,密密麻麻的黑暗压迫着高楼大厦,远远望去,天色没有一点星光。
侍从这次换成了女生,温声细语的哄她:“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
宋窈看向窗外,话音被堵住,想再次恳求,最终都被咽下。
就这样吧。
等不到了。
宋窈匆忙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回过神,慢慢的起身,红了眼眶。
谢殃,我等过你的。
_
帝都的夜色迷人喧嚣,雨下得紧,整片天被一块巨大的黑幕包裹,月亮溺死在淅沥的雨里。
宋窈走出御庭,街边车辆飞驰而过,行人稀稀拉拉的。
身上被冰凉的雨点打湿,凉意渗骨。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宋窈裹紧针织外套,钻进车里。
“小姑娘去哪里?”车主开口问她,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万福路。”她想也没想,头倚在车窗上,雨滴击落心弦。
窗边,黑色迈巴赫一闪而过,溅起一地水花。
车主未免太过热情,有一些没一下的和她闲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闻声,宋窈眉间微微皱了一下,没搭话。
“等人呢?”车主又问:“男朋友啊?”
隔着车里的镜子,车主看到宋窈那张过分白皙的脸,声音冷冷的。
“您不如改行去算命。”
车里又陷入一片寂静,雨声敲打玻璃,紧跟着,宋窈的心情突然添了几分躁。
还有一股子莫大的失落感。
继续行驶,宋窈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是直觉,荒谬的想法攀岩而生,宋窈眼底起了一层水雾:“
师傅!停车!”
_
御庭门口,黑色轿车终于停下。
已经到了打烊时间了,门外的侍者也早已下班,店里的灯都关了一半。
侍从正在收拾桌子,听见声响,刚想抬头说已经打烊了。
看到来人到嘴边的话又落了下去。
谢殃一身黑衣,眉眼间里是彻骨的凉,带着骨子里迸发的一股子躁意。
“她人呢?”谢殃淡淡开口,不再温和:“穿着白色针织衫。”
侍从结结巴巴:“走……走了。刚走不久。”
谢殃道了声谢,嗓音浸入冰意。
等侍从反应过来,谢殃已经走远。几个侍从聚在一起咬耳朵。
“诶,你说那人像不像经理口中的二少啊?”
“我也觉得,虽然我只看过二少的背影,但我敢肯定,刚刚那位的气场真的和二少无差。”
“天,还好我刚刚没说错话。”
_
谢殃走出御庭门口,手还未扶上车门,隔着雨幕,车流,行人。
他看到有人奔他而来。
白色针织衫。
眉心微动,打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拿出一把黑伞,撑开。
眼前人已经在他面前站定,气息还未平稳。
明明淋了一身的雨,却还是朝他笑,声音在雨夜,莫名温柔起来,唤着他的名字:
“谢殃。”
谢殃走近,为她撑起伞,嗯了一声。无名的情绪在眼底破土而出,微酸。
他们距离近在咫尺。这次,他没再避开,看她的眉眼。
看她眉眼上的欣喜,看她眼角的微红。
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谢殃声音哑了几分:“抱——”
“我说过了。”宋窈打断他的话,睫毛上沾满雨水,还有心情逗他:
“第三次,别抱歉了,不如抱——”
话音未落,她便被人拥入怀中,雨声淅沥,相拥。
她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唇角微弯,笑意蔓延在眼底。
大白兔开窍了。
雨淋得挺值。
她继续得寸进尺:“抱了,那哄呢?”
谢殃闻声,红了耳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下,似安抚。
男人动作格外轻柔,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微哑:
“宋窈,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