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连老娘儿子都敢欺负,活得不耐烦了你!”
金氏略显肥大的手掌粗野地扯开少年衣袖,就着胳背拧出一块蜈蚣般的青紫。
假山旁,少年跪得笔直,一声不吭。
他低垂眼眸在金氏看不见之时攀上一闪即逝的杀意。
“殿下,眼下只开了梅花,过阵子花园里的梨花梅花一齐绽开,那红白相间的景象,才算得上人间绝色哩!”
怀瑜笑骂道:“殿下从小到大见惯的景象,哪用得着你引介!”
握瑾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也没见殿下恼嘛。”
少女的嬉闹声与脚步声愈发近。
金氏粗着嗓门,谩骂不断:“也不照照镜子,你什么身份,我儿子打你,你还敢推他!”
“呸,凭你,给老娘儿子提鞋都不配!”
她抬起腿,一脚踹在少年背上。
少年眼底杀意已被尽数收敛,掩盖得滴水不漏。
他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少年趔趄了两步,身子重重砸在假山之上。
殷红血迹沿着他的嘴角流下。
他并未擦拭,只冷眼看着金氏。
“你在做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
姬姝本在与握瑾怀瑜二人说说笑笑,一瞥便见金氏擅自殴打下人的行径,当即怒上心头,呵斥出声。
——遭了,是殿下的声音。
金氏眼神躲闪,掠过一抹惊慌无措,但也只那么一瞬便隐匿无踪。
她执掌府中大权多年,殿下极重用她,此前虽亦有相似之事发生,殿下却从未苛责于她。
——哪怕今日殿下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满心以为姬姝仍会如原主一般轻拿轻放,对她多有宽容,便挺直腰杆,梗着脖子,有恃无恐道:“老奴不过同他玩个游戏,不成想恰被殿下撞见了。殿下莫恼,可别气坏了玉体。”
姬姝艴然不悦道:“原来如此行为在嬷嬷眼中,竟不过是一个游戏?”
她陡然拔高了声音:“嬷嬷当本宫睁眼瞎不成?”
“殿下,老奴只是无意之举......”
眼见为实,姬姝懒于同她狡赖:“嬷嬷既喜欢玩此游戏,本宫便让人陪你玩个够可好?”
金氏睁圆了眼,心一咯噔,这才意识到一向护她的殿下怕是动了真格,当即伏跪下来,‘蹭蹭蹭’三个响头:“殿下,老奴知错了!请殿下念在老奴这十几年来对您一片忠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一片忠心?”姬妹冷笑,“嬷嬷,本宫让你管着府中诸事,便是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可你如今滥用私权,便是这样忠心的?”
“嬷嬷可知,若非你对本宫有抚育之恩,本官已将你驱逐出府了!”
姬姝的语调已渐趋平稳,可金氏却无端觉得脚底生寒。
——她叱咤公主府多少年,竟在这栽了跟头。
金氏心知殿下决定的事,便难再更改,她不再求饶,只能低头认命。
姬姝既已决定树立正面形象,便不会轻饶她,非但如此,她还打算杀鸡儆猴:“怀瑜,将她交与管家,便说金氏溺职,让他按府规处置。”
原主风评不好,不得民心,多半也有些过分纵容手下人的成分在。
那厢,极有眼力劲儿的握瑾早去喊来了家丁,又恰好赶到,便支使着家丁押着金氏往管事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