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姬姝将头顶的油纸伞拍开,又晃晃脑袋,将发梢雨珠抖落,便直身站起道,“二皇兄救本宫有何所求,直言便是,不必如此装腔作势。”
姬明像是故意膈应她一般,扬起唇假惺惺一笑:“皇兄好心好意救你,三皇妹怎的便不领情呢?”
“二皇兄说得极是,是本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对不住呢。”
“不过皇兄当知,本宫年幼,不大晓事,想必‘好心好意’的二皇兄不会与本宫计较吧?”姬姝翻翻白眼,道歉道得敷衍无比,“皇妹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同皇兄闲话了。”
她忙得很,并无工夫同姬明在此墨迹。
——也不知霜降那头如何了。
她观察过,两头遇到的刺客着装相仿,应是同一波人,她这头的刺客退散,霜降那头的亦该撤离了。
何况依照霜降的武功,若没她在一旁碍手碍脚,应付一个刺客定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棘手的是……沈辞因她受了重伤,她委实不能坐视不管。
嗯,又欠了个人情,麻烦大了。
——年幼无知这套说辞她便用不尽吗?
姬明笑容生出几分勉强:“三皇妹便是这般对救命恩人的?”
姬姝眸色沉沉地瞧着他,冷声道:“本宫说过,若皇兄欲挟此恩图报,直言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姬明此人肯出手救她,绝非善心大发,断断是另有图谋。
说不准,这刺客一事,姬明亦掺和了一脚呢。
“是以皇兄,有求便说,无求……便滚吧。”
语毕,姬姝移步向城门外行去。
既斗争已罢,合该去瞧瞧沈辞的。
姬明适才被姬姝盯得心底发毛,见她别过了头,方强作镇定问:“天色晚了,皇妹欲往何处去?”
姬姝步子顿了顿,淡淡道:“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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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之外,大雨停歇。
沈辞的伤势急需救治,霜降久久等不来她,应已驾着马车驶远。
姬姝注视着被雨水洗涮过的四周,蓦地弯下腰,将遗落在地的油纸伞合上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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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回厢房被烧毁,姬姝便命人重新将屋舍修葺了一遍。
今日一眼望去,厢房室内焕然一新改头换面,全不见昔时的清爽简洁。
姬姝这人恶趣味十足,那阵子偏要替沈辞拣选既少女心又艳俗的红绡帐,以致整个厢房的格调红绿相间,像极了中老年妇女的闺室,分外‘妙不可言’。
沈辞能够从容忍受住这难以言说的色差折磨,且还可在这般恶劣的环境里静下心来读书……
真是难为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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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姝替厢房挑拣罢家具后,还是第一回踏入这间厢房。
她此刻看着房内的布局,心头颇有些感慨万千。
沈辞腹部中剑,昏迷多日仍不见清醒,李太医今日照例坐在马扎上替他把脉。
——那日过后,霜降将人带去堙杀苑紧急医治一番,念着沈辞到底是公主府的人,便又把人送了回来。
姬姝无所事事,便在厢房内东摸摸西瞧瞧,看什么皆觉着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