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昨日把沈辞丢在太医院,便折回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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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怀瑜跪在地上,仰起首,一手执着一瓶上等金疮药,一手拿绣帕接住倾倒下的药粉,而后用绣帕轻柔地给姬姝涂抹。
姬姝一袭素锦半臂襦裙,用头绳随意捆住三千青丝,便危坐在杌子之上,垂下头来,乖顺地任由着怀瑜于她面上捣鼓。
怀瑜将药粉于剑伤上细细抹匀,目露嗔怪说:“殿下怎的赴个国宴,便将自个儿作弄成这副模样。”
姬姝把前因后果在脑海中思量一番,觉着自己无话可说。
怀瑜是姬元派来的人,她私放前朝皇室这种事儿,便绝不可同怀瑜提及。
“殿下,您怎还能安定坐着!您这伤口可伤在眉心,”怀瑜越看那伤口越来气,况姬姝又只字不与她提受伤缘由,便令她愈发恼怒窝火,“若是恢复不好,破了相,您今后该如何是好!”
姬姝若无其事满不在乎道:“破相便破相,左右本宫有权有势还有钱……”
“殿下!”
姬姝低眸,恰恰对上怀瑜瞪大的双眼,只得悻悻闭紧了嘴。
——不对哦,她又没说错,她怂个什么劲儿。
姬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声道:“本来便是嘛。”
怀瑜闻言,没好气地捏着绣帕,重重往姬姝眉心压了一压。
姬姝当即疼得呲牙咧嘴,忙伸手捂了眉心,委委屈屈嚷道:“真真是被偏爱的便有恃无恐,本宫近来便是脾气太好……才纵得你们一个个……”
“……行吧,是本宫的不对,本宫知错,”姬姝双手合掌,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凝视着怀瑜,“怀瑜小美人,莫生气啦,轻点好不好。”
怀瑜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道:“先时亦不知是何人说的,破相便破相,左右她有权有势还有钱,既如此,奴婢还瞎操个什么心。”
语毕,她掷去绣帕,冷笑一声道:“这金疮药不涂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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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间,握瑾端着食案缓步而至,躬身将琉璃盏一一摆在八仙桌上:“殿下,该用早膳了。”
见姬姝不答,握瑾这才觉察到气氛不妙,她觑着僵持不下的二人,无奈规劝道:“怀瑜姐姐,殿下既已赔了不是,您便退让一步吧。”
怀瑜天性温厚,置气亦不过是一时之事,再又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殿下愿意哄她,那是纡尊,她作为下仆,断不能得寸入尺,给脸不要脸,遂俯身拾起绣帕,轻叹道:“殿下是姑娘家,日后可万不能再拿破相之事来说笑。”
姬姝馋极了糕点,既怀瑜消了气,便往琉璃盏里抓了枚枣泥酥,小口小口啃食,口齿不清胡乱应她道:“嗯嗯,本宫知晓了……”
呜呜呜果还是握瑾贴心,明了她不在意别事,独爱吃糕点果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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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瑾怀瑜二人做罢诸事,便自行退去了。
霜降被姬姝差遣去镇守西郊别院,暗卫便由惊蛰暂时代为掌事。
此时惊蛰见内室中只剩姬姝,便不声不响走近,屈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密函道:“主子,这是公子托属下转交给您的信件。”
姬姝瞥了眼信封,用下巴点点桌案:“姑且先搁置在那处吧,本宫稍后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