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颤抖着身子，似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被她注意到的细枝末节在危机面前霎时间清晰起来，她骤然抬起眸来，激动道：“陛下，若蒙汗药当真是下在肉羹汤中……奴婢记得……国宴那日有个宫娥在后头绊了奴婢一脚，接替了奴婢打肉羹汤的职责。”

“那个宫娥面生得很，好似并不是御膳房的人。”

姬元眸色一深，问说：“你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若有半句谎言，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竖起三根手指起誓道，“此外，膳正等人，皆可替奴婢作证……”

太阿殿侍奉的宫娥们早已依照姬元的吩咐退却了，姬元便朝门外高喊道：“陈公公，你去御膳房，将尚膳正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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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陈公公便带着尚膳正箭步走来。

“尚膳正，小蝶说，那日有个样貌陌生的宫娥绊了她一脚，接替了她打肉羹汤的任务，可是实话？”姬元居高临下，睥睨着尚膳正，率先出声道。

尚膳正先是‘扑通’一声跪在姬元面前，而后认真回想琢磨一番，也觉得那宫娥颇为蹊跷，遂诚惶诚恐道：“陛下，确有此事。”

说来也怪，自打那日之后，那宫娥不知为何，竟再未在她御膳房中出现过。

“哦？是吗？”姬元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随意地弹了弹衣间青灰，“那人何等模样？你二人目下可与朕叙述一二？”

尚膳正回头与小蝶对视一番，便伸手比划着，坚定道：“回陛下，奴婢记得，那宫娥个子不高，头只到奴婢的肩膀过，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额上摸了脏灰，倒瞧不出本来面貌。”

小蝶磕了个头，亦庄敬插话道：“陛下，奴婢瞧那宫娥剥菜叶的手指根根白皙纤细，跟葱花似的水灵，那剥菜叶的动作生疏迟钝，浑不像是做杂事的低等丫鬟，倒像是……哪个宫里头的大丫鬟。”

“对对对，”尚膳正豁地拍了拍额头，连声应和道，“瞧奴婢这记***婢那日见她生灶火都不会，还嫌了好一阵呢。”

“这般看来，你倒没与朕说谎？”姬元瞥向小蝶，心中不以为意，他早便知晓了是何人所为，今儿假意提审小蝶，亦不过是前朝皇室丢了，务必得走个过场。

“千真万确，奴婢怎敢欺瞒陛下。”小蝶见姬元信了，忙表忠心。

“行了，”姬元漫不经意地挥挥手，“下去做事吧。”

“是。”二人见姬元轻拿轻放，一脸喜意，忙叩谢了姬元，躬身碎步退了。

临了，姬元又叫住半只脚迈过门槛的小蝶：“等等。”

小蝶心里一紧，手悄悄握在一处，但因着常年的奴性，仍是回过身去，乖顺听候姬元的差遣。

她听见姬元问她道：“可会丹青？”

小蝶甚是迷蒙，呆愣愣摇了摇头，答道：“不会。”

姬元温和地笑了笑：“倒也无妨，回头找个空当，把你说的那小宫娥的大致样貌说给宫中画师听，令他等画好给朕，亦是一样的。”

虽是敷衍行事，但这样子总要做足。

那带给她的威严感似是消失了。

小蝶暗自松了口气，轻松应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