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我与我曾经最亲的兄弟们拼命厮杀，差点血溅他们刀下。所幸与我最为要好的兄弟于心不忍，假意不敌，悄然放我离去，我这才……留下了一条贱命。”

“我身受重伤，仓皇逃走，说来也巧，我本不欲将此祸事累及簌簌，却偏偏……恰由簌簌所救。”

“簌簌替我安插了一个温氏家仆的身份，偷偷将我带回了温家。”

“此后，我为躲避追杀，在温家度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主子或是忌惮温家势力，抑或是我掩藏的委实太好，他并未找上我。”

“现在想来，在温家住下那段时日，应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再后来，便是温氏家主欲把簌簌送给新帝作皇妃，而簌簌不愿入宫，便来央我带她私奔。”

“薄暮时分，簌簌的贴身婢女偷听到了我与她的谈话，便将此秘密告知给了温氏家主。”

“那晚夜色很深，正如我与她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苍穹不露星光。”

“毫无意外的，我们被人当场抓获。”

“哪怕我只晓，她那婢女亦不过是生在温家屋檐之下，为讨生活，迫不得已而为此，我依旧恨她入骨。”

“几经周折，簌簌终究还是入了那黄金囚笼之中。”

“簌簌已走，我又因私奔之事将温氏上下得罪了个干净，实在无处可去，便随她来了宫中。”

“我只是想要……最后再见她一面。”

“我想瞧瞧，她过得好不好。”

孟霖握牢拳头，骨头绷得死紧，目中透着寒芒，声音更是冰窟一般冷：“可她所嫁之人却不知好歹，薄待了这般好的她。”

孟霖口中薄待温簌簌的负心人，好似是她的父亲……

顶着孟霖仿若要吃人的阴毒目光，姬姝淡定从容地眨眨眼睛。

嗯，反正是她父亲，又不是她。

却听孟霖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住心绪，接着道：“许是天命如此，哪怕我千躲万躲，她仍是发现了藏在角落、偷偷看她的我。”

“蝼蚁一般的我，妄图蜉蝣撼树的我。”

“她哭着祈求我留下作陪，便如那日廊下我不再推开她一般，我再度心软了。”

“事情的最后，便是殿下如今看到的这副模样。”

姬姝泰然点头，表示她已知晓。

略想了一想，姬姝仍是忍不住问孟霖道：“你说了这般多，可当下最要紧的问题，即那密信所在，以及你主子的行踪呢？”

“密信所在，待殿下将簌簌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儿安然带离宫中，我自会双手呈给您。”

“如若殿下守信，我自亦会守信。”

“否则便是搅个鱼死网破，我亦不会将它拿出的，”孟霖语气笃定，须臾后又皱皱眉头道，“至于我那旧主的行踪……这我倒是不大清楚。

“毕竟先主鲜少把行踪告诉下属。更遑论我在当时，亦只是他底下最为卑贱的卖命之徒。”

“殿下有所不知，这当下属的，亦能分个高低贵贱，若是在我上头的，倒还好些，能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