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失色下去,小声‘嗯’了一句,垂首低眉,失望后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分外惹人怜悯。
姬姝虽无甚同情心,但生怕打消免费苦役……不是,是小伴读替她做课业的积极性,继而直接导致他撒手不干,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儿……辞儿啊,你可莫要因着写课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看轻它。”
“你想想,这写课业虽是再简单不过的活计,但是一日两日的课业倒便罢了,若是课业一多,却是费心又费力,务必得要好些时辰才能写完的,这不恰好便能验证一个人的恒心吗?”
姬姝狠狠拍拍沈辞的肩膀,坚定地握握拳头,语重心长鼓舞道:“是以,这是本宫对你委以重任的表现啊!”
即便是胡说八道,但姬姝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瞧着颇有说服力。
总之旁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但眼下姬姝瞧着沈辞目中重展的希望之光,她觉着自个儿大抵是将人忽悠住了。
姬姝细看了他怀中之物一眼,微微蹙眉,温吞吞转移话题道:“哦对了,你怀中这堆药材是?”
沈辞闻言颇为羞愧赧然,白净面容染上桃花一般的薄红:“那日殿下遇刺,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护殿下周全。我便想着,若能苟活,他日定要习一身武艺,即便不能保殿下安平,给殿下争取一息半刻脱身的时辰亦是好的。”
他抬眼,弯了弯眉,抿唇笑得春风般温柔:“李太医与我说,若此药结合着每日的苦练,效用定是再好不过的。”
姬姝难得配合他一回,捂着心作热泪盈眶状道:“好孩子啊,真是难为你了……”
个锤子哦。
指不定哪天你便把爸爸我推湖水里淹死了。
不便是演戏嘛,谁还不会?
姬姝亦言辞温和又恳切,颇为欣慰道:“你有这份心便是极好,不必如此较真的。”
沈辞摇摇头,在此事上尤为坚决:“我身为殿下伴读,理应护好殿下。”
姬姝假装甚是感动,死死握住沈辞修长白皙的双手,太息一声道:“那便辛苦你了。”
沈辞凝视着手上因被人紧握而生出的红痕,面不改色道:“殿下言重。”
姬姝殷勤体贴道:“那……那辞儿你便自行练着吧,本宫便不在此处多留了,免得打搅于你。”
沈辞将大捆药材搁在一旁的桌案上,轻声挽留道:“倒不打搅,殿下多坐几刻亦无妨的。”
“不了不了,”姬姝摆摆手,为难道,“本宫尚有他事在身。”
古代娱乐忒少,她倒不介意和沈辞再互演个把时辰消磨时间,不过今儿她确是有事在身。
她还得回公主府准备一番,明日需要早起去趟皇宫。
毕竟千机图之事还是早些给姬元透个口风为佳。也好让宫中早做戒备。
沈辞面露迟疑,少焉,方作了个揖,犹豫道:“那……殿下慢走?”
姬姝微笑颔首,和颜悦色平易近人道:“儿……辞儿再见。”
见沈辞‘依依不舍’移步欲送,她又挥挥手道:“不必相送了。”
*
走出太医院大门,姬姝揉揉脸颊,面无表情。
演戏倒没什么不好,便是费表情了些。
她这人情绪起伏素来甚少,表情亦只来来回回那几样。
总之还挺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