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自认不是个爱吃亏的主儿,但眼下确然不可追究责任,便只烦躁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起来吧。”
重则掉湖遇刺,轻则磕磕绊绊,总之每回她遇见沈辞,总没个好事。
心累。唉。
她怕不是同沈辞命中相克。
沈辞气质依旧是皎皎如月的清寒矜贵,往那一站,便显出世俗之外的孤高离尘,但眼下声色却很是温煦:“多谢殿下。”
姬姝望着沈辞若有所思,蓦地问道:“你将养这些许时日,身子当好些了吧?”
其实不消她问也知晓,瞧着沈辞今日的气色,定当是好了许多的,她也便是礼貌问问。
沈辞乌黑双眸微亮,宛如碧潋,认认真真道:“回殿下,大好了。”
但虚虚弱弱说罢这句,他便捂唇轻咳起来。
姬姝淡然无视掉咳嗽声,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
而后资本家姬姝心头毫无愧疚之意,无情压榨劳动力道:“既大好了,回头便将本宫这两日积压下的课业写了,麻烦你了。”
沈辞闻言咳得愈严重了些许:“不,不麻烦的……殿下……”
姬姝用上吃奶儿的劲儿,狠狠拍了拍沈辞的背,假意帮他顺气道:“你还好吧?”
沈辞背后被她这一拍,差点一口老血咳出来。
他把老血咽回去,再不敢继续咳了:“无妨,经殿下这一拍,约是好多了。”
良晌,姬姝皱皱眉头,又委婉含蓄道:“若实在干不了这差事,直接同本宫说即是了。”
她说的是‘实在’。
弦外之音是,病得不太严重那便上岗就业吧。
沈辞听懂了,继而沉默:“……”
“是,殿下,”沈辞自是不能直言不想干,只能安静应了,接着略一斟酌,又语带失落道,“殿下这两日……可是在忙?”
“倒确有些冗忙,”姬姝寻思一番,乌黑瞳仁璨璨若星辰千万,笑眯眯问道,“怎么?你要分担一二吗?”
她笑得不怀好意,倒像是挖了个大坑,只等人来跳似的。
沈辞好似未曾留意到不对劲之处,一心为姬姝着想道:“我既为殿下伴读,替殿下分忧自是义不容辞的。”
他又眉宇间透着轻愁,作孱弱西施状道:“只是……”
姬姝听到‘只是’便知道,后续定然是冠冕堂皇的推辞理由,遂没有给沈辞继续言说的时间,摆摆手打断道:“罢了罢了,本宫素来仁慈,你这般凄凄惨惨戚戚,还是好好养病为上。再有,你若能好好替本宫解决掉前几日的课业,便是帮了本宫最大的忙了。”
或许姬姝不仁慈,但她脸皮确是非同一般的厚。
她给自个儿脸上贴完金,又不动声色地补刀了一句:“横竖你身子骨才刚好,亦帮不了本宫什么大忙。若实在有心,明后天太傅布置给本宫课业亦归你书写吧。”
事实上姬姝这两日并不忙,反而乐得清闲,只是懒得往太医院跑罢了。
瞧瞧瞧瞧,多善意的谎言,多善解人意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