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想得深远,便很是为姬姝操心:这点上,姝儿到底仍是忒太年轻了些,未曾考虑周全。便如国宴那日,终归是露了些马脚,所幸是算计的是他,倘换了个人坐于这皇位之上,姝儿必是要吃些苦头的。
再如这回,有胆量算计到千机图这等宝物之上的,怕无一不是些生性多疑的老妖怪,若出了差漏,便是一子下错,满盘皆输的局面。
姬姝一时哑口无言,她确是思虑不周,未曾考虑到若把事做得过于明显,许会导致‘鱼儿’起疑这点。
姬姝向干巴巴向她那狐狸老爹讨主意:“那……那该如何?”
若肯问便是好的,待他教过几回,只消姝儿不是蠢笨如猪的脑子,便总归是能上进些的。
姬元微微凝眉,略一思忖,指点道:“那便来个藏头露尾,我们既要正大光明地收拢那假图纸,亦要鬼鬼祟祟让他们知晓此事。”
“这样,回头在它周围多设几重机关,既可显出我们对假图纸的重视,亦可阻那偷盗者几息。”
“至若重兵把守……那倒不必。只消此事告知于顾统领,再使顾统领邀请他那些个下属饮酒作乐,而后于顾统领假作酒醉之时,将消息传出。”
“这醉生梦死之际传出的消息……方是最令人信服的。”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姬姝这回当真是听得心服口服,丝毫不吝自己对姬元的钦佩赞美,竖起大拇指道:“爹爹真是又聪明又机智!”
姬元心中受用,面上却显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轻哼一声道:“吃一堑长一智,下回长长记性。”
姬姝打着马虎眼,笑容满面道:“一定长一定长!”
姬元瞥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又拍拍一旁的软榻,招手让姬姝坐近些:“来,同爹爹说说,这两日太学中可曾学到什么东西。”
罢了,姝儿尚是个孩子,慢慢教吧。
“好呀,”姬姝挪身过去,不动声色地投诉道,“最近在学《周礼》,不过爹爹,太傅说女儿进学时不大规矩,要教女儿礼数,女儿哪里不知礼数了……”
听女儿可怜兮兮数落着谢执礼的各种不对,姬元心觉好笑,假作要去寻谢执礼评理,吹胡子瞪眼,恶狠狠道:“那老匹夫竟敢说我们姝儿的不是,看爹爹不革了他的职!”
姬姝摆摆手,任性道:“革职倒不必,爹爹只消罚他十天半个月俸禄替我出了这口恶气便好了!”
“你呀你,”姬元哈哈大笑,又捏了捏姬姝鼻子,无可奈何说,“好好好,爹爹依你,便罚掉他十天半个月俸禄!”
姬姝面上一派无邪天真,摇摇姬元的手臂,如原主一般亲昵道:“姝儿就知道,爹爹待姝儿最好了!这世上再不会有比爹爹更好的人啦!”
姬姝又陪姬元说了阵子闲话,譬如同窗关系、近来膳食之类,便匆匆起身告辞。
娇声娇气装小女孩可太不容易了些,虽不是第一回做这事,她仍是被自个儿恶心到了。